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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來,讓他們哥兒倆相相。

小彭不太高興了,悶頭只喝酒,也不吃餃子。小石說小環嫂子放心,他和小彭誰在女人面前都不是省油的燈,誰也不會剩下。小彭說他省不省油扯上他小彭幹什麼?張儉喝成一張關公臉,說他倆高興來玩好好玩,表現差就不準來玩。

小彭和小石走了,已經是晚上八點,張儉上大夜班前只剩三小時的睡眠時間。他睡下一會兒,又起來,走到過道里,橫了橫心,手指終於按在多鶴房門的把手上。門輕輕被推開。

多鶴正在織一件線衣,沒有開燈,借的是外面進來的路燈光。她的臉基本在陰影裡,但張儉看到兩束目光冷冷地把他抵在門口。她誤會他了。他不是衝那個來的。他站在門口,輕聲說:“給你申請落戶口了。有了戶口你到哪兒都丟不了。”

多鶴抵在他身上的兩束冷冷的目光暖了些,軟下來。可能她不懂什麼是戶口,但她這些年靠的不是言語的理解,靠的幾乎是動物一樣的靈性。這靈性讓她明白戶口是件致命的事,是好事。

“有了戶口,你願意出去工作,也行。”

她的目光融化了,在他臉上身上蕩過去蕩過來。

“早點睡吧。”他一手拉著門,要退出去。

“早點睡。”她回答。外人一聽就聽出這話的彆扭,不僅是發音吐字的事兒,她把“早點睡”當成“晚安”來回禮了。

但張儉覺得這話很正常,挑不出碴子。他替她掩上門,提著氣,把金屬門把一絲一絲擰向左邊,讓那個銅舌頭一絲一絲縮回,然後再讓門把迴轉,讓那個銅舌頭一絲一絲伸出,使那“咯咯”的轉動聲捏在他巨大、厚實的手掌裡,因此基本是無聲無息地完成了這套關門動作。孩子們睡得正熟,他不願驚醒他們。他對自己解釋。

但小環另有一套解釋。她一聽他摸索著上了床,便輕聲笑起來。笑什麼?笑他被人家踹下了床。他根本沒心幹那件事!有心也沒關係,她又不吃醋。她吃哪門子邪醋?他就是跟她說落戶口的事!不說事光幹事她也絕對擁護,她要是不擁護,他當時能跟她生孩子嗎?擁護個卵!難道他這時還想跟她去幹那事?他難道是頭豬?看不見她遭那麼大的罪回到家?

小環只是哧哧地笑,不理他的分辯。

張儉一點睡意也沒了,坐在床上,兩個大膝蓋頭幾乎頂住下巴。這樣徹頭徹尾的窩囊他可快瘋了,小環若再有一句不三不四的話,他跳下床就走。

小環頭靠在牆上,點起一支菸,自得地、美味地抽起來。抽了一根菸,她長嘆一聲。接著她不著邊際地說起女人都是很賤的,跟一個男人有了肌膚之親,就把自己的命化在男人的命裡,這女人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何況不只肌膚之親,還生了一窩他的孩子!她不承認她把命給了你也沒用,那是她自己哄自己呢!

張儉一動不動地坐著。隔壁傳來孩子半醒的哭聲,不知是大孩還是二孩。大孩和二孩越長越像,一旦粗心大意就會弄錯:一個餵了兩遍奶,一個還餓著;或者一個洗兩遍澡,另一個還髒著。尤其在兩人*的時候。只有多鶴一眼認出兩人的差別。

小姨多鶴 第五章(11)

小環點上第二支菸,遞給張儉。張儉沒接,自己從窗臺上摸到煙桿,裝上菸絲,點著。小環今晚如何會這樣深明大義?張儉仍保持高度警惕性。她的話從天上一句地下一句漸漸扯到多鶴身上。多鶴是日本女人,沒錯,賭一條東海煙她也早把命化在她的男人身上了。喜愛不喜愛她的男人,另說,也無所謂,想從這男人命裡掰出自己的命,她辦不到。想跟多鶴和解,只有一個法子,就是跟她肌膚之親去。女人表面上都會推的,說不定還打兩拳、踢三腳,但那都是假的。她可不知道自己在作假;她以為她真在推拒、在出氣、在發洩委屈,實際上她已經跟你和解:你要她,比什麼“對不起”、“抱歉”都管事。

張儉聽進去了。小環的話有三分道理。小環大事不糊塗。他挨著她躺下來,頭抵著她的腰。她的手伸到他頭上,摸摸他的頭髮。這兩年她常常有這種體恤、照料的動作,多少有點老三老四,把他當成個晚輩或者兄弟。不過這時候她擼他頭髮的動作特別讓他舒服。他睡了一個又短又沉的覺,醒來滿心清明,好像很久沒這麼精力充沛了。

十一點鐘的時候,張儉準時出門上大夜班。他在過道穿衣穿鞋,帆布工作服摩擦的聲響把多鶴很薄的睡意攪散了。一個夜裡出去上班、為全家掙生計的男人發出的這些聲響讓女人們覺得安全極了。

多鶴躺在床上,聽這個出門掙錢養活全家的男人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