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她薄唇一啟,幽遠蒼涼的出了聲,“停下吧。”
這話一出,柳襄眼角一挑,卻是片刻,他便當真停了下來。
“長公主倒是體諒柳襄,知曉柳襄累了,便及時讓柳襄停下來休息呢。”待站定在一粗壯的樹枝上,柳襄笑盈盈的朝鳳瑤出了聲。
他語氣極是柔膩,那溫潤嬌弱之感也是分毫不掩,只是即便如此,他呼吸卻略微喘息,連帶脫口的話語都略是急促,想來本也是累得不輕,卻還要故作柔然懶散的笑,這番模樣入得眼裡,倒也著實有些突兀。
鳳瑤淡掃他一眼,隨即便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幽遠蒼涼的凝在了遠處,待得沉默半晌,才低沉道:“右行這麼久,卻仍是不曾與大周精衛匯合。”
這話說得淡漠無波,語氣也無任何起伏。
柳襄神色微動,隨即便勾唇一笑,“想來是行得不夠。許是再往前行一段距離,便可與大周精衛們匯合了。”
是嗎?
他這話雖說得認真,但入得鳳瑤耳裡,卻是並無任何落實之處。
如顏墨白那般心思精明擅於計量之人,且連兩裡之地都能說得這般精確,想來自然是一切都計策在心,絕不會有何錯算之際,但如今,大周精衛那般大的陣狀與動靜,她如今一路過來,竟不曾聞得半分聲響,就論這些,心底也不得不懷疑,是否是她的方向走錯了。
畢竟,倘若當真大英精衛往左,她往右,且大周十萬之軍一起朝左方奔走,自當陣狀極大極大,無論是行軍的寬度還是長度,都該是遼闊之至,即便她稍稍行錯了半里亦或是一里,自當也能察覺到動靜才是,又何來如現在這般,分毫動靜不顯,甚至連空氣中的羶味都越來越淡,淡得快要聞之不見。
思緒翻騰搖曳,心底的揣度與陡跳感越發猙獰。
顏墨白那廝雖腹黑精明,雖平靜從容,但也是執拗之人。那廝前幾次都為了她故意將她調開亦或是做戲讓她離開,就為不讓她蹚渾水,而這次,他自然也可能如前幾日一樣,刻意將她調開,讓她獨自脫險,從而,他自己則迎難而上,生死沉浮。
顏墨白,顏墨白,墨白。
心底深處,不住的開始一遍又一遍的將他的名字溢位,那種揪心般的疼痛,預示著她的無可奈何與心痛。縱是往日那般讓顏墨白莫要凡事都為她考慮,莫要再揹著她行她不知之事,卻不料那廝,竟再一次提前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鋪了路。
思緒至此,一時,心境搖曳四起,嘆息悵惘。心口的疼痛也越發的劇烈明顯,彷彿要將整個心都抓碎一般。
她抑制不住的伸手,狠狠的抵住了心口,渾身也僵硬發顫,大抵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柳襄面色陡變,瞳孔頓時一縮,當即關切急促的道:“長公主,你怎麼了,可是心疾犯了?”
他脫口便是這話,語氣抑制不住的卷著幾分著急。
然而這話入得鳳瑤耳裡,卻頓時令她心頭一怔。
她強行忍著心口的揪痛,轉眸朝柳襄望來,“你如何知曉本宮有心疾的?”
柳襄愕了一下,卻也僅是片刻,他便已全然回神過來,待將所有情緒全數斂下,他便薄唇一啟,按捺心神的道:“柳襄以前聽皇傅說的。”說著,眼見鳳瑤面露疑慮,他神色微動,繼續道:“往日皇傅對長公主極是鍾情,便是長公主不對皇傅透露什麼,皇傅對長公主的事也是瞭如指掌。而當初在宮裡時,柳襄便經常見皇傅鬱鬱不樂,便有意攀談,皇傅雖是鄙夷柳襄出身,看不起柳襄,但言談之中,也是將長公主有心疾之事說漏過嘴的。”
是嗎?
這話入耳,依舊無法信任,但許是柳襄乃容傾身邊之人,而容傾眼線密佈,無論如何,大樹底下好乘涼,柳襄自然也可利用容傾的勢力,查到他想要知曉的一切。
思緒至此,興致缺缺,心頭的空洞之感越發濃烈。
則是片刻之後,鳳瑤便強行按捺心神一番,低沉清冷而道:“無論你是如何知曉本宮心疾之事,但此事,不允對外宣揚,你可知曉?”
這話不曾掩飾的夾雜幾許威脅,柳襄神色微動,心頭瞭然,略微認真的朝鳳瑤點頭,鳳瑤目光再度幽遠的落於遠處,沉默片刻,再度道:“下去吧。”
柳襄猝不及防一怔,正要言話,奈何後話還未脫口而出,鳳瑤則已躍身下樹,隨即稍稍轉身,朝原路迅速返回。
她走得稍稍有些急,脊背挺得筆直,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著幾分不曾掩飾的清冷。
柳襄瞳孔一縮,當即躍身而下,迅速追去,隨即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