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面色沉得厲害,心底的思緒,也已是翻江倒海,狂瀾重重。
她滿目起伏的凝他,所有的淡定自若在這一刻卻驟然抑制不住的化為虛無。她袖袍中的手霎時緊握成拳,心底那一層層本是要淡定道出的話,也在這一刻驟然凌亂瓦解,說不出來了。
她僅是滿目起伏的望他。
他卻僅轉頭過來與她對視一眼,隨即便慢騰騰的挪開了目光,嘶啞厚重的問:“昨夜聽說長公主有要事與朕相商,不知那所謂的要事,究竟何事?攖”
他這話問得直白,並無半許的委婉與拖沓。他這脫口的嘶啞嗓音,的確是她極為陌生的,只是他身上的味道,她卻是熟悉至極。
還曾記得當初在楚王宮時,那場大火焚燒蔓延,也是那帶著玉面的男子在刀口下救了她,只不過,當初那人,雖一切都掩飾得極好,臉上的面具也極為精緻,甚至也恰到好處的遮住了他的容貌,奈何,當初那人,防來防去,卻忘了防他身上的味道,就亦如此番身邊這人,玉製的面具都幾乎將他整張臉全數遮蓋,但他卻忘記了,他這臉上的面具材質,與那夜楚王宮救她的男子臉上的面具如出一轍,便是這人身上的味道,也與那夜之人身上的味道全數重合。
一切的一切,頓時變得有些明朗。
甚至於,她的感覺不會錯。雖與那人接觸不過兩月,但也是各種親疏的舉動皆已做過,是以,她姑蘇鳳瑤雖不瞭解那人腹黑的內心,但卻瞭解那人的外表,就亦如,他那頎長修條的身形,飽滿的額頭,深邃的眼窩,甚至,還有他那身上極是特別的薰香償。
思緒不住的翻騰搖曳,一時之間,她未言話。
身旁那明黃之人也未著急,就這麼安然優雅的坐在她身邊,也未出聲催促。
鳳瑤默了半晌,才回神過來,心底的複雜起伏之意,也終歸是被她強行按捺了下去,便是那雙起伏震撼的瞳孔,也已然極為難得的恢復了平靜。
她就這麼靜靜的凝他。
他的目光則靜靜的落在亭外,安然靜謐,毫無不妥。
鳳瑤瞳孔一縮,面色微動,終歸是低沉沉的出聲道:“本宮與皇上你,自然有要事相商。只是在相商之前,本宮有其餘之事,想與大周皇上你,聊聊。”
她嗓音放得極滿,語氣也極為厚重。
他則嘶啞陌生的輕笑一聲,“大旭長公主若要與朕聊別的事,自然可在夜裡好生聊聊。今夜,朕有意在宮中設宴,好生招待長公主。畢竟,為了與大旭聯合對付大盛,朕自然有意與長公主好生處好關係。”
說著,嗓音稍稍一挑,繼續補道:“是以,今夜宴席之際,才是閒聊其餘之事之際,而現在,長公主還是與朕說說你所謂的要事才好。”
鳳瑤滿面清冷,卻是並未將他這話聽入耳裡。
她依舊是滿目深沉的望他,默了片刻,低沉而道:“本宮與大周皇上,可是見過?”
她這話也問得直白,嗓音一落,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越發一深。
這世上啊,有一種人,雖是行事天衣無縫,聰明過人,但偶爾之際,那種人也會聰明過頭,算計過頭,從而,仍舊會露出馬腳,惹人懷疑。
就如此際這大周新皇,她心底對他的真實身份已有五成的篤定了。
畢竟,對待太過熟悉的人,便是不必看容貌,就憑其說話的方式與快慢,甚至這人整體給她的感覺,都能令她心生懷疑,從而篤定一些心底的猜疑。
再者,她姑蘇鳳瑤終歸是大旭之人,此番蟄伏在楚京之中而被發現,若依照楚王皇族之意,既是前幾日都對諸國之人毫不留情的廝殺了,那她姑蘇鳳瑤此番現身,定也不容易被寬容而待,但這大周的新皇,則如此盛重的將她迎入宮中,甚至還有宮奴仔細伺候,如此禮遇,也無疑是過頭了些。
“朕何來與長公主見過。”正待思量,身旁之人悠然嘶啞的出了聲。
他的嗓音依舊無半許的鋒芒,清幽別雅。
鳳瑤瞳孔一縮,也不打算拐彎抹角,低沉而道:“皇上與本宮,皆是明眼之人,是以,你與本宮二人言話,自也無需躲躲藏藏的隱藏什麼。”
他輕笑一聲,“朕本未掩藏什麼,方才之言也是如實相告罷了,怎麼,大旭長公主這是在懷疑朕?”
這話一落,他終歸是稍稍轉眸過來,那雙面具眼眶低下的深邃帶笑的瞳孔,平緩柔和的凝上了鳳瑤的眼。
二人目光相對,一人森冷複雜,一人則從容自若。
只是這人的這種從容眼神,卻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