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姜仁說過,公主回來是為了嫁到外國去。所以他才這麼急著想和公主合好,讓姐姐喜歡他。
不然等她到外國去,他們就可能再也見不到面了。
他還想跟她一起走。
不知她願不願意……
他知道,公主可以輕鬆的帶走姜仁與姜智,卻很難帶走他。
他雖然還不太懂這裡面的緣故,但他知道他是大王唯一的兒子。既然是唯一的,那就應該不能走吧?
他想等他和公主的感情好了之後,再求她帶他走會更容易成功。
看到金潞宮時,他猜到姐姐是想去見大王。
他不記得大王長什麼樣,但他知道大王對他不懷好意。對姐姐也是。
如果他真的愛他們這對兒女,就不會把姐姐送到外面去,不會讓他在宮中偷食過活。
姐姐去見大王,會不會有事?
姜旦擔憂的跟上去,在看到宮門前有人守著之後,他從以前偷食時的粗役們透過的通道中輕鬆的溜了進去。
後寢殿門窗緊閉,所有的簾子都拉上了,殿中昏暗,點著燈。
姜姬走進去,看到了奇雲。
“憐奴呢?”她問。
奇雲道:“已經縛在屋裡了,公主隨時可以把人提走。”
他和姜蓮配合多年,又事事伏低做小,姜蓮對他根本沒有提防。
姜姬對蟠兒點了點頭,蟠兒去了。
姜姬坐在臥榻前,好奇的往裡望。
那裡躺著一副活骷髏,散發著噁心的藥臭味,他還在喘氣,張著嘴,拼命、努力的吸氣,可呼吸對他來說太辛苦了,他努力的吸也吸不到足夠的空氣,還要呼吸一次,停了一息再繼續下一次。
“他還能看到人嗎?還能說話嗎?”她問。
奇雲頭都不抬,在榻尾輕聲說:“能看到人,只是需要叫醒,也能說話,不過會亂叫。”
“哦,那就別說了。”她說。
她是想痛快痛快,不是想把人引來。
奇雲聞言就上前把一個香囊塞進了姜元的嘴裡,他的呼吸立刻就變得艱難了,等他睜開眼,就看到奇雲正抱著他的頭,把一條絲巾繞過他的嘴,綁在腦後,免得他的舌頭把香囊頂出來。
“嗚!嗚!”他開始掙扎起來。
但手腳無力。一半的身體本來就像石頭一樣,另一半的身體在喝了藥之後是很有力氣的,但今天,它們變得軟綿綿的,沒有絲毫力氣。
他扭頭掙扎,看到了坐在榻前的人影。
“嗚!”他以為是憐奴,連忙喊他,但瞬間醒悟就算真是憐奴,他也正要和奇雲一起害他。
但他立刻看出那是個女人,披髮的女人。
王后?
不,此女沒有遮擋容貌,她的臉是迎著光的,他能看得很清楚。
這是個比王后年輕得多的女人,而且沒有王后美麗。
她是誰?
姜姬驚訝的從姜元眼中看到了茫然。
天啊,他根本就不記得她了。
或許人是記得的,就是想不起來臉了。
她突然失去了逗他的興趣。
“還要多久?”她問奇雲。
奇雲,“因人而異。”他看了眼天色,“但不管怎麼樣,天黑之前一定會有結果。”
姜旦藏在侍人、粗役們透過的窄道內,隔著門,他看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他只能聽見公主在裡面,還有一個老人,和一個病人。
公主說的話……讓他渾身發寒……
老人是大王嗎?
公主要和大王一起殺掉一個人嗎?
是誰?
他以為大王討厭他和公主,難道大王和公主才是一夥的嗎?
姜旦只靠習慣藏在這裡,一動不動,一聲不出。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的腳都蹲麻了,變得沒有知覺了,才聽到外面又有了聲音。
姜姬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血紅的晚霞掛滿天空。
姜元剛才,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比奇雲想的還要能撐一點,他撐到了最後。
而他在死之前已經領悟到她是誰了,那一刻他暴發出來的怒氣全都從他的雙眼中暴露出來。
姜姬一直覺得很好奇,但又覺得理所當然。
他不認為自己有錯。
那她的報復,在他看來就是恩將仇報。
她對門外喊:“把憐奴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