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仔細研究過這枚玉佩,半圓盤身,要與另一枚相契方能合璧為圓,他手中的是雄珮,要尋找的該是枚雌珮。如果曾經的七皇子對這玉佩珍愛有加,可見價值不菲外意義也不凡,所料不錯的話,那另一枚在另一個主人手中也應該不是尋常物件。
不過,這一回的禮服上紅裳兩側懸掛的兩組玉佩集珩、瑀、玉花、琚、衝牙、璜、玉滴各雜珮相合,是朝服規制,所以身上不能再懸掛麒麟珮。今天是不會有所收穫,只能等到這些皇族子孫穿便服之時,走近他們,細細觀察。
至於找到以後如何得手,林偵還沒有想過。無外乎“竊”與“借”,屆時見機行事。
正自出神,大太監張福進來親自稟報說:“吉時將到,請主子移駕乾清宮。”
往乾清宮去是不許帶隨從的,林偵第一次獨自走出了西小院的門。微微低著頭,邁步,心中默唸宗人府禮制中對皇族風儀近乎嚴苛的規矩,連步幅的大小都儘量不著增減。幾年軍校的刻苦訓練,做到這一點並不難,難的是要在這不疾不徐的莊嚴裡端出皇子高人一等的架勢。
今兒天氣很好,連日飄灑的雪已住了,紅色宮牆,白雪遮掩,偶爾露出的琉璃碧瓦,珠圓玉潤,洗過一樣,映在日頭下,十分養眼;頭頂上,一隻鳥兒滑過湛藍的天,天地靜,靜得能聽到翅膀撲扇的聲音;踩在腳下的雪,從初時的軟滑,越來越沉穩,像林偵此刻慢慢平復的心。
豈料,這短暫的平靜剛剛走近頤和軒就被顛破。白雪清冷的正院中,負手而立一個人,身材修長,身型略瘦,也是一身絳紗盤龍袍,也是五彩玉珠九縫冠。
林偵一愣,腳步立刻停住。只是這一點的躊躇,那人已經聽到他腳底的雪聲,慢慢轉回身。一張極清俊的臉,眼眉含笑,溫文爾雅,富貴王袍加身,依然似一股清流,帶著煙雨江南清新的書卷氣。
他的笑容親近又不失禮數,林偵的腦中電光火石一般計算著。同樣的親王朝服,又在這深宮之中,此人定是皇子中的一個。看他的模樣,年紀大概有二十幾歲,不會是宮裡的皇弟們,那三位皇兄是哪個?二皇子是武行出身,行軍打仗,平復匪患,不該有這般儒雅不著風雨的氣質;三皇子奕栩、五皇子奕杊??一個是文官,一個也是常出入文淵閣,書生氣都是難免,林偵突然覺得那細節的資訊十分不夠,很難判斷。
林偵輕輕蹙著眉,那人已近在眼前,不能再猶豫了,就叫一聲“皇兄”總不會錯。
正當他要開口,那人倒先拱手施禮,柔聲道,“在下江沅。”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那一隻,大家受累記一下:奕楓,抬頭看一下人物欄。
謝謝呼嘯而來的老道,謝謝可可和小柴,雷雷收到!
☆、驚險昭仁殿
江沅!景鑠王江沅!三公主亦洛的駙馬,自己的親姐夫!好險!!林偵倒吸了一口氣,做暗線偵查果然不易,第一次露面就險些暴露!他剛才的猶豫顯然已經落在這位姐夫眼中,林偵只好面露尷尬的笑,“駙馬莫怪,我……”
“是在下唐突,你我從未相見,殿下何錯之有?” 皇子是君,駙馬是臣,君臣之禮十分端莊,他的笑容陽光下十分隨和,“今日進宮時候尚早,我想不如先一步來會殿下。”
一句話化去尷尬,又一句話讓人如沐春風。提前來接七皇子,顯然是姐姐亦洛放心不下,卻又顧忌到久鎖深宮的少年敏感脆弱的神經,一個“會”字,可謂周到。
林偵的心頭解開,輕輕點點頭,“多謝姐夫。”
白雪點綴著紅梅,清冷的樹下,“姐夫”二字映在江沅的臉上似一粒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波瀾並不大,漣漪慢慢暈開。他未再多言,轉身,兄弟二人並肩往頤和殿外去。
雪地上,兩雙赤色靴,一樣的步調,這默默的陪同比熱絡的寒暄更讓人舒服。第一面,林偵就對這位姐夫頗有好感,只是他短短几句話依舊在林偵心裡留下一個小疑惑。記得劉捻兒曾說駙馬爺是大周朝為數寥寥的外姓世襲王族之一,那在被選作駙馬之前必然會常出現在宮中各種祭祀與典禮上,而剛才他卻說“你我從未相見”,這是怎麼回事?雖然七皇子被禁三年,可他今年已經十九歲,之前的十六年生長在後宮眾皇子中,怎麼會對朝中這位年輕的王爺從未見過?
看來,還要想辦法問問宮裡的資深人士:乾清宮曾經的當紅小太監王九。
兩人一路出頤和軒往西,穿東筒子夾道,過東六宮。左右來往佇立的宮人漸漸多了起來,人人都是一身嶄新、一臉肅穆,林偵的心也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