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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他早打算好要與夥計們同住的——他若是來做親戚朋友,只盤桓幾日,自然怎樣都好,可他在這兒少說要安頓幾年,什麼樣的親戚住幾年?何況他這等沒什麼干係的。長久相處,一定要謹守本分——他與父親在大伯家寄人籬下十多年,人雖看著沉悶木訥,但他早學會這些人情世故了。

聽了這話,姚員外還以為鄭卓是怕麻煩自家才這般說的,還要勸他,但鄭卓依舊不肯。

與在這些事上粗心的很的姚員外不同,寶茹一聽就明白了這位鄭家哥哥是真的想住到後罩房那邊去呢。似乎挺難解的,做什麼放著舒服寬敞的客房不住,偏偏與人擠後罩房呢?不過寶茹隱約明白了他的想法:做著家裡的客人,又當著自家鋪子裡的夥計,那到底是客人還是夥計呢?一日兩日還好,若是天長日久呢?把你做客人,便不好當夥計支使。把你做夥計,心裡便芥蒂待你如此好了。還不若一開始便劃下線來,謹守本分。

‘真是明白人啊!’之後姚員外帶鄭卓去見姚太太,寶茹也就回房了。在房裡她心裡還如是感嘆。

沒等她感嘆完,小吉祥兒端著一隻茶托進得屋來。

“寶姐兒,吃些桂花酒釀吧!”

小吉祥小心地把茶托放在寶茹面前,茶托上是一隻碧熒熒的淺口瓷碗,半滿地裝著桂花酒釀,加了些碎冰,在碗壁上沁了一層水霧來。在這炎炎夏日裡頭見著這樣的冰飲實在讓人心動。寶茹立刻拿了調羹舀了一大口——涼涼甜甜,還一股子酒香。

“你吃了嗎?”一邊吃著,寶茹問小吉祥。

“吃過了,在廚房花婆婆就分了我。”小吉祥笑嘻嘻道。

姚員外平安歸家立時驅散了姚家頭頂的好大一片陰雲,原本小吉祥本性活潑,這些日子裡也和眾人一般秉聲斂氣,可把她憋壞了。今日姚員外一回來,宅子裡氣氛為之一鬆,現下立刻松泛起來。

“這酒釀似乎不是花婆婆的味兒啊?”寶茹雖吃得滿足,但覺得並不是自己熟悉的味兒。

說到這個,小吉祥似乎就有話說了。

“這是自然不是花婆婆做的,老爺突然間要冰飲,廚房哪裡能得?還是要散與夥計們吃,那得要多少?更別提前些日子家裡亂糟糟的,竟連冰也沒訂——這如何變得出冰飲來。”

小吉祥抱怨道:“這是從巷子對面茶樓買的,茶樓東家娘子會造一手好湯水,冬日裡賣熱湯,夏日裡賣冰飲的。花婆婆叫我抱了個大銅壺去買些冰鎮桂花酒釀,給了我二十個錢,說是剩下的算我跑腿錢,去了才曉得,這樣一大壺酒釀二十個大錢哪有剩的?花婆婆也忒油滑了!”

寶茹見她撅嘴抱怨的樣子十分好笑,就與她說:“我那放零用錢的匣子就擱在了梳妝檯上,你自去抓一把吧!”

“噯!姐兒,這不是幾個錢的事兒,是花婆婆忒不講究了,既是捨不得,何苦說大方話兒?”

小吉祥擺擺手,不再說這事,反倒是說起了另一件新聞。

“家裡是來了個少爺吧?聽說是泉州來的呢。”

“怎麼?你又知道些什麼?”

寶茹饒有興致地問,小吉祥是打聽八卦的能手,平日裡自己的新聞大抵是從他這裡得來的。若是今日她知道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也並不稀奇。

“我聽如意姐說的呢,如意姐聽白大哥說的。”小吉祥倒是興致勃勃。姚家只用了兩個丫鬟,一個是寶茹身邊的小吉祥,另一個便是姚太太身邊伺候的如意,小吉祥比如意小了三歲,關係親厚。至於白老大,似乎是常常來找如意呀!

“白大哥與鄭少爺坐了一路船,什麼不知道?”小吉祥說著壓低了聲音:“似乎鄭太太早些年就仙去了,鄭老爺一直身體不好,一直帶著鄭少爺在鄭少爺大伯家討生活呢!去歲,鄭老爺就去了,仙去前才給老爺發了書信,把鄭少爺託付給老爺呢!”

“那鄭家哥哥大伯一定對他很壞吧!”寶茹想了想說道。

“誒誒,姐兒如何知道的?”小吉祥很有些奇怪。

寶茹沒有再搭話兒,這是太容易猜出來的:臨死前要把兒子託付給同袍,而不是孩子大伯,再明顯也沒有了。

之前父親那樣介紹,還以為是父親哪個朋友送孩子來學著做生意呢,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緣故在裡頭。

心裡有些同情,但另外的,寶茹想起了之前他那樣沉默,還以為是男孩子變聲期不願說話。但現在想來,分明是從小過得不好,性子變壓抑了。再有之前還嘆‘真是明白人啊!’,人家應該不是什麼天性早熟,或者家裡人教的好,純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