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梁錦棠並未現身,只有聲音穿林而來。
“剩下的幾個,若這是真的戰場,你們都死了。”
季達一雙眼睛氣得血紅,大吼:“憑什麼?”
“你確定,在兩軍對壘之時,已撤走的敵軍絕不會去而復返嗎?”梁錦棠的聲音忽地寒意凜凜,“你們,當真戰至最後一人了嗎?”
季達被梁錦棠的話驚出一身冷汗,如夢初醒。
春獵,是光祿府的春獵。可對河西軍來說,哪怕只是一場合兵演武,也該當做真正的戰場。
他驀地想起自己的主將蕭擎蒼曾講過,梁將軍當年有訓:
素日練兵、武訓諸多艱難,為的是在戰場能少死人。
哪怕打到只剩一人,也絕不可後退半步,這是與敵對壘時的義務。
時刻警醒,枕戈待旦,這是沙場鐵血裡為人將帥的人道。
“回去轉告蕭擎蒼,西境才安穩不過五年,河西軍鬥志就已低迷至此,等著被成羌的鐵蹄再踏回來,才會重新警醒是嗎?!”
雖不知梁錦棠此刻藏身何處,但他們都知,他的目光此刻一定正看著這裡。
季達與整隊河西軍頓時肅立,齊整、徐緩地,行了極其莊嚴的軍中之禮。
“梁將軍,范陽見!”
原來傳言誠不欺人,他果真是不可戰勝的梁錦棠。
這世間,只會有一個這樣耀眼奪目的梁錦棠。
25。第二十五章
當梁錦棠拿了索月蘿的一把雁翎刀; 又獨自反身折回去時,索月蘿、百里束音與程正則皆是驚愕地望著他的背影; 困惑到久久不能動彈。
但傅攸寧卻不及多想,趁眾人的目光尚未回到自己身上,趕緊偷偷從腰間暗袋中取出一顆丸藥胡亂塞進嘴裡。
丸藥漸融,滿口全是苦。心中更是苦到氣血翻湧。
一身狼狽的索月蘿捂住肩上的傷口; 望著梁錦棠消失的方向,莫名其妙地轉頭向百里束音道:“他拿我刀幹嘛?”
百里束音被問得也是一愣:“去……‘搶屍’?”嗯; 大約還是想將孟無憂那具屍體帶走吧。梁大人果真義薄雲天。
索月蘿本想翻個白眼,卻扯痛了頰邊傷口; 忍不住齜牙痛嘶一聲:“怎麼可能,這兒還有一個差不多被摔廢了的傅攸寧呢!”
照春獵規矩; 若要帶著已被拔掉訊號焰火的同僚一同前行,“屍體”是不能自己走的。這兒眼瞅著一堆傷員; 孟無憂那具“屍體”搶回來誰背?以索月蘿對梁錦棠的認知; 他不會衝動到做這樣傻的事。
說到傅攸寧,三人這才趕緊回身去瞧她。
此刻她臉色慘白; 唇上毫無血色。見眾人看過來,也只是安靜地笑笑。
索月蘿關切地打量她:“站得起來嗎?待會兒攙著你走能行嗎?”
離范陽城還有約五里多的路程,踏過這最後一段路的人; 便是勝者了。
傅攸寧緩緩點頭,表示自己可以。
“素日裡不是話挺多?摔著舌頭了?”索月蘿雖瞧著她那樣子挺慘; 卻也忍不住好笑。這傅攸寧也真是怪; 分明不經打; 卻又挺能扛。
她一向看人極準,如今對傅攸寧倒是說不上該如何評價了。
百里束音見傅攸寧那樣子,心中有些擔憂,卻還是笑意勉強道:“算了,還是別叫她講話了,說不得一張口就吐出一盆子血來。”這梁錦棠咋還不回來?得趕緊將傅大人送到范陽城讓大夫瞧瞧呀。
旁邊一直悶不吭聲的程正則大驚:“一盆子血?那她還不給嚇死啊?”
百里束音彷彿這才想起新添了個人,定了定神,回身看向他,順手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年輕人,你要知道,這世間很少有哪個姑娘會被血嚇死。否則,每個月且得嚇死好幾日呢。懂?”
“這位大姐,”程正則黝黑的面龐神色霎時僵硬,細細瞧去顴骨還有詭異的紅,“我是個男人。”
“看得出來,怎麼了?”百里束音雙臂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他。
程正則已是滿臉的生無可戀:“那我為何要懂這種事?”
索月蘿在一旁笑得傷口都快飆血了。
傅攸寧只想抬手扶額,卻發現自己右手掌心上全是血跡,只得暗暗將手放下,滿面無奈,輕嘆。
“我怎麼,總遇見你們這種……亂七八糟的人物。”傅攸寧苦笑慨嘆後,還是為這初次見面的二人引薦。
“百里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