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一點點山魯佐德情結的吧,希望拯救一個壞壞的國王,與他甜甜蜜蜜相愛下去。
不意世事兜兜轉轉,這瓶香水終是到了她手中,卻是他送給別人的禮物。
到了“牆”那邊的世界,又會如何呢?他和她,會不會有新的開始?
“阿爾戈號”探測器緩緩啟動,駛向無形之牆。牆前的人工磁場光帷在宇宙射線粒子的轟擊下顯出瑰詭的色澤,彷彿海妖吟唱的魘昧之歌。
次聲波衰減後,軍|警開進已無生命跡象的“宙斯號”。
騷亂被平息下去。通訊恢復,供電場恢復。
宙斯號外面,“戀人”拖著失去了動力的“北極狐”靜靜漂浮,等候補給艦送來燃料。
一架黑色的機體快速向這邊靠攏,是羅梭的“希臘朔日”。
“你們沒事吧?”羅梭問。
“你也沒拋掉燃料箱?”薛垣看了他一眼。
“啊,”羅梭聽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我當機師的時間短,反應力差,上次就是因為這個連累了大家。沒想到這次反而……”
薛垣冷不防插言:“現在幾點了?”
“……”羅梭沒有接話。
“怎麼了?”薛垣遠遠注視著駕駛艙內的人,“是不是這個問題太意外,你沒有事先錄好回答?”
話音出口的同時,他用藏在身後的右手對祁漣做了一個手勢。“戀人”兩側脅下的裝甲板豁然開啟,八條帶著錨鏈的機械爪以迅雷之勢彈射出去,將“希臘朔日”牢牢抓住。
薛垣飄近那部黑色的機體:“羅梭在哪兒?讓他跟我通話。”
四百多萬光年外,“羅塞塔號”光速飛船停止了瘋狂的加速。“宙斯號”的中央計算機關閉了它的曲率引擎啟動程式,核聚變發動機的尾跡轉了一百八十度,依靠反向推進產生負加速度。
減速的過程很緩慢,過載不大,喬伊感覺輕鬆了許多。保險起見,他又調整了航向。即使保持航速,飛船也將從太陽外圍擦過,不會再撞入核心。
局勢開始朝有利的方向轉變,但他不敢有絲毫鬆懈,手裡的粒子手|槍依然牢牢鎖定著對面的人。對方十分配合,像是放棄了所有的希望般不予抵抗。
這時,對方身上的通訊器忽然響了起來。尖厲的“滴滴”聲在偌大的空間裡迴盪,聽來格外不祥。
“接聽。”喬伊說,“開啟外放,讓我聽到通話內容。”
對方聳聳肩,照辦了。
“薔薇,我搞砸了。”通訊器彼端的人語氣尷尬,“你哥哥要跟你說話。”
“哦?”被稱作“薔薇”的羅梭一挑眉梢,“他在你旁邊?”
“是的,就在‘希臘朔日’的駕駛艙外。要把頻道接過來嗎?”
“不必了。”羅梭唇角微翹,語氣卻轉冷,“麻煩你轉告他:我對他,已經無話可說了。”
言畢,他掐斷了線路。
“哥哥”這個稱謂,喚起了他內心另一個小靈魂。它叫米沙,它狂喜著想和薛垣說話,再次聽一聽哥哥的聲音。
但他把那個人格重新壓回了意識的深海。這種時候,“米沙”不需要出現。
幼年,他心中的神是哥哥薛垣。
——哥哥什麼都比我強,只要跟著哥哥就好了。
——沒有了哥哥,我就什麼也不是了。
——哥哥走了,不要我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好害怕。
——不要怕,還有一個“我”會保護我,永遠不離開我。
從那時起,一個虛幻的人格住進了他心裡,名叫“斯梅爾佳科夫”。
“斯梅爾佳科夫”憎恨父親,因為父親只偏愛哥哥;他更憎恨薛垣,如果沒有這個人,父親就會喜歡米沙了。
第一次報復行動是半夜裡扯壞花園裡的玫瑰,因為薛垣最喜歡這些花。但“米沙”的人格不知道這件事,以為是薛垣做的,很仗義地不向母親告狀,結果兄弟兩個都受了罰。
那之後,“斯梅爾佳科夫”又把自己深藏了起來,等待合適的時機。
十四年後,他又見到了薛垣,對方竟然不認識他了。
當初你離開家時曾向我承諾,說一定會來接我。這十四年裡,我無時無刻不想著你的諾言,期盼著你的降臨,像等待著神祇所應許的救贖。
可原來你根本就忘了我。
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
那一刻,“斯梅爾佳科夫”復甦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