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過來的第二組人在震惶中迅速反擊,端起手中的鐳射槍射向祁漣。祁漣向旁邊一個敏捷的側滾,鐳射束擦著他的手臂,在艙壁上灼出一個深洞。祁漣以後背為支撐,腰腹發力,凌空躍起,一記閃電般的轉身旋踢。由於重力只有0。8G,滯空時間也比正常情況下長,看上去就好像他根本沒有著地。
這一連串動作實在太快,就連號稱練過“走馬觀碑”的薛垣,也只覺眼花繚亂。
兔起鶻落,地上轉眼間橫七豎八躺倒一片。那些人身上看起來都沒有皮外傷,但其實四肢的關節都無比精準地脫了位,絲毫動彈不得。
戰鬥剛開始就結束了,薛垣連戰鬥姿勢都沒來得及擺好。
…………瑪丹!你至少給我一點擺POSE的時間啊!!
他當即決定,絕對不要跟祁漣發生任何暴|力形式的肢體衝突,絕對不要。
清理了一下外面那些雜兵甲乙丙,祁漣破開金屬門,兩人進入了氣壓調控艙。
排氣門不能一次全都開啟,否則瞬間的失壓可能導致艦體解體,需要計算出艦體承壓的安全閾值,以及最快排出空氣的速度。這本是極為繁瑣的工作,但有祁漣這個人形電腦在,這件事變成了小菜一碟。
不多時,“宙斯號”內艙已呈完全開放狀態,直面漆黑的太空。紅燈亮起,電子系統發出了失壓警報。
外洩的空氣形成了強烈的氣流,像站在狂風呼嘯的山頂。藉助著風力,薛垣和祁漣縱身“飛”出艙外,被與艦體做同步旋轉的“戀人”號穩穩接住。
入侵的末日組織成員迅即撤退至中控室。四面隔離牆從地板下面升起,把中控室封鎖得密不透風。獨立的製氧系統開始工作,源源不斷向這個氣密艙輸送空氣。
這一套操作程式專門用以應對艙內失壓的緊急情況,末日組織對此很瞭解。
他們只疏忽了一件事,而這件事成了致命的打擊。
1。5萬公里外,六艘護衛艦觀測到了“宙斯號”打出的旗語,向“宙斯號”發射了數枚爆|彈。
這些爆|彈的體積很小。第一枚首先在中控室附近的艦體表面炸開,將艙壁擊穿。緊接著,其餘幾枚也相繼起爆。它們的破壞力極小,不會對“宙斯號”造成任何難以修復的重創。
全部爆|破完畢之後,“宙斯號”彷彿恢復了平靜。然而,真正的殺戮現在才剛剛開始——低於10赫茲的次聲波已然傳播開去。
艦體內部絕大多數地方,都成了與外界一樣的真空,不傳播聲波。
但中控室所在的氣密艙裡,仍然有空氣作為介質。
待裡面的人們明白過來將要發生什麼事、企圖啟動抽氣泵時,已經太遲了。
安迪感到體內有一種奇異的熱流。與這個艙裡所有的人一樣,他的內臟全都在共振中破碎了。
倒下去的時候,他想起了姐姐安娜,以及那一餐未能與她共進的最後晚餐。
雖然出了這麼大的騷動,“阿爾戈號”載人探測器仍然按照原計劃準時出發。
安娜坐進座位時,忽然一陣心悸,如有某種感應。
這種體驗以前也曾出現過一次。那是念高中的時候,弟弟安迪在學校裡胡亂做化學實驗,結果吸入了有毒氣體被緊急送醫,差點丟了性命。老師通知安娜之前,她就開始不安,彷彿弟弟的呼救傳遞到了她腦中。那一刻她深切地感到,她和弟弟的確是有著血緣羈絆的親人。
但這件事並未拉近她與弟弟的關係。弟弟痊癒後,兩人又恢復到了從前的狀態,彷彿這一段小插曲不曾存在。
現在又是怎麼了?會是安迪出事了嗎?
安娜撫了撫胸口,回首望向艦隊。
一定是自己多慮了,安迪今天不當值,應該還像往常一樣待在家裡擺弄他的計算機程式,不會有什麼危險。
“安娜小姐,請繫好安全帶,我們就要啟動了。”同艙的一位地質學家好心地提醒道。
安娜點點頭,扣好安全帶,順便把座位下面一隻小箱子放一放正。裡面除了她的行李物什,還有幾件祁漣的東西,由她代為保管著。
其中有一瓶By Kilian的香水“甜蜜的救贖”,以前與薛垣短暫地交往時,她曾暗暗希冀他送她這個。不為別的,只為著這個動人的名字。那時她認為,身為心理醫生的自己可以解開他那些謎樣的心結,成為他的救贖者。
——要是能讓他再也離不開她,那該有多好啊。
憶及當初的種種,安娜垂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