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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傳來幾聲脆脆的蛙鳴,襯得這夜更靜了。

接下來,我該怎麼走?往哪走呢?聽沿年說,我上次是去了江南。這次,我要去哪裡呢?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京城已是北邊了,南邊我去過了,東邊是海,那末,只有西邊了……”我摘了支小木棍,一邊在地上划著,一邊低聲盤算著。

“西邊?不可以!”陡然身後響起一聲低低的反對。

我驚得扔下了手中的小木棍,待看清來人,心緒平復,輕聲問道,“為何不可?”

“如今西邊局勢緊張,隨時有可能爆發戰爭。”他眉頭深鎖,神情凝重。

“打仗麼?”我略一沉吟,繼而笑道,“那更好,要找我的人肯定不會想到我竟去了那裡。”

他噎言,一臉的不愉快。

半晌,他才悶悶出聲,“你真要去那裡?”

“嗯,我決定了。”我回答道。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攔著你了。可是,到要走的時候,你也別攔著我。”沿年語氣平淡,卻蘊含著絕不允反駁的堅定。

微微皺眉,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跟著我去了,不由得在心底長嘆一聲。

第二天,沿年就開始為我們的西行做準備了。

他從市集上買回來一匹精瘦矮小的馬,據他說這樣的馬腳力更長,適合遠行。又給那馬配上了馬車。同時,還買了一些衣物毛毯以及很多的乾糧和水囊。

看著他不斷進進出出地忙碌著,忽然覺得,如果沒有他,我極有可能會餓死、渴死、凍死在半路上。

也許,由他送我過去,是個好的選擇吧?只不過,這欠下的情,我又拿什麼還呢?煩惱著,後腦又隱隱作痛了。只好暫時放下,還是走著看吧。

三天後,我們告別了丁老爹和丁當,啟程了。

臨走,大家都是依依不捨的。丁當更是抱著我哭地稀里嘩啦的。

丁老爹也老淚縱橫地說道,“到那邊,好好過。有機會的話,再回來看看。”

我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只好拼命點頭。失憶後,他們就是我唯一所知的親人了。

馬車行遠,從車窗中看著那巨大的城池消失不見,我的心突然好像被剜去了一塊似的生生地疼。

不明所以,我丟了什麼嗎?是什麼?苦苦思索到後腦劇烈地疼痛,卻還是找不到答案。

這是一片奇妙的土地。

白天,寧靜、炎熱。到處都是陽光,照得一切都閃閃發亮。有著暢快淋漓的壯烈和震撼。

夜晚,沉寂、寒冷。遠山近嶺在銀輝下若隱若現,明明暗暗。是引人心馳的神秘和誘惑。

土黃色山體橫亙綿延,像藍天一樣廣闊無垠。點綴著幾棵孤獨的白楊和幾間寂寞的土窯。

時而,也會遇見一些青草叢生的山谷,千年風化的山崖,或是年代久遠的村落,都講述著滄海桑田的故事。

風景很美,路卻不好走,於是我們行得很慢。

少有客棧,只好尋好人家投宿。幸而這裡的山民都極為淳樸善良,又熱情好客,招待地很是妥貼。

沿年是去西邊做生意的商人,我是婢女,一路走來,倒也沒有人不信。我卻想笑,有我這樣清閒的婢女麼?

夏天過去的時候,我們到了蘭州城。

“不能再往西走了。”尋了間客棧落下了腳,飯桌上,沿年忽然說道。

“哦?”我停下手中動作,抬頭看向他。

“嗯,再過去就不安全了。”他捏著筷子,解釋說。

“哦。”我點點頭,又動起了筷子。

他沒再說話,只輕輕吐出一口氣。

我本來是想在這裡找份工做,能安頓下來,那麼沿年便可以離開。

他卻不答應。不僅不肯離開,還在這蘭州城裡找了間鋪子,租了下來,又請來幾個小廝,開起了醫館。

最後,他說,“你要找工做?我請你,好不好?”

我看著他清亮明澈、盛滿了真誠的眼睛,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在蘭州的日子,因有了沿年細緻的照扶,我過地很好。

他是個潔淨的男子,對我的情也是如此,濃厚,可同樣潔淨。

他從不給我半點壓力,看我的姿態彷彿在看秋陽下的金菊,靜靜地,帶著一點距離,欣賞、呵護,卻絕不會隨意觸碰。

我知道,他在給我時間,在耐心地等候。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否真能等到。

在蘭州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