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出問題,那也是你公爹那邊有紕漏,會里還不至於橫插一手。”
蕙娘敏銳地看了權世贇一眼,雲管事衝她微微一笑,誠懇地道,“侄媳婦,一家人再親近,你也要有自己的打算,仲白現在一無所知,那是因為大事在前,容不得一絲冒險。可若是大計能成,他還被矇在鼓裡,只怕……”
以他和良國公的關係,能說出這番話來,已算是相當不易。畢竟蕙娘和他之間的來往,才不過幾年,而良國公和他相互提拔,卻已有十幾二十年的歷史了。
但,不論如何,在他跟前暴露自己對良國公的懷疑,亦是相當不智的。
蕙娘點了點頭,和權世贇交換了一個眼色,卻並未再說什麼,而是又堆起笑容,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兩個兒子身邊。歪哥略帶疑問地瞅了母親一眼,見母親神色如常,便拉著弟弟的手笑道,“天哥,咱們也去院子裡放炮吧。”
官宦人家,除夕夜不像是一般人那麼熱鬧,吃過晚飯,眾人都回屋休憩,並不圍繞在一起守歲。待天過三更,便陸續起床,歪哥、乖哥給祖父磕了頭,拿過了壓歲錢,便又睡眼朦朧地被養娘抱回屋裡。至於太夫人、權夫人,則和良國公一道,各自按品大妝,要入宮參加新年朝會。蕙娘本來也應出席,但好在權仲白沒有具體職司,這種事又沒什麼好玩的,家裡人口也少,她便在家領著下人們預備家中新年祭祀,待良國公等人回來,權四爺、權五爺也到了,此時眾人方輪番給太夫人拜年,蕙娘又免不得為第三代眾孫輩圍繞,幾個沒出嫁的姑奶奶,把她的衣著從上到下誇了個遍,還有年紀不大的小弟弟,亦和歪哥、乖哥玩耍了起來。中午大家吃飯時,免不得又問權仲白在何處,知道他在皇帝身邊守候,眾人均浮現羨慕、喜悅神色,紛紛道,“究竟還是二哥有本事。”
自從大少夫婦去了東北,三少夫婦下了江南,權季青又不知所蹤,這個家日後誰屬,似乎也很是明顯。因此眾兄弟姐妹,有懂事的自然儘早巴結蕙娘,蕙娘也樂於略施恩惠換取名聲,這都是題中應有之義,亦不消提。雖說國公府平日人丁比較稀少,但在新春日中,卻還是展示了和其身份相當的熱鬧與和諧。
新春大喜,城中自然是炮聲處處,這就越發顯得紫禁城內的幽靜與神秘:三大殿四周不種樹,宮殿又多是木頭建築,經過一個冬天,早被炭火烘得乾透。一點火星,可能都會惹來火災,因此除了必要的幾場炮仗以外,宮裡是不放鞭炮的,要欣賞焰火,也得到水邊去。
同城裡遍地‘恭賀新禧’之聲相比,長安宮裡又更靜謐了幾分,來往太監們,雖然換上了新衣,面上也多帶了幾分笑意,但還是同從前一樣,安靜而馴順,就是熟悉的人彼此見了面,也從不多話,只以眼神示意,便算是招呼過了。只有連公公揹著雙手走進宮中時,才惹來了一陣低低的招呼,“老祖宗新年大喜。”
這位五十多歲的老太監輕輕地擺了擺手,在主殿門口站住了腳,衝剛出門的小宮人問,“陛下睡著了?”
“權大人剛給做了針灸,”小宮人連忙輕聲細語地道,“這會精神頭好多了,倒沒有睡,正和權大人、封大人說話呢。”
連公公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略作沉吟,便掀簾子進了內殿——以他多年來所得的恩寵,自然不用通傳。
自從過了冬至,朝廷裡的政治鬥爭就少了,禮節大典反而多了,進了臘月,更是活動頻頻,皇上的身子本來就經不起折騰,這麼一勞累,更覺得支撐不住,要不是權神醫給開了補藥,除夕晚宴、新年大朝,都未必能支援得下來。朝會才散,也顧不得寫福字賞賜臣下了,趕緊的,先回來吃藥針灸吧。也不怪長安宮裡沒有一點喜氣,主子身子不好,底下人也高興不起來……
正這樣想著,連公公已經踱進裡屋——雖說長安宮的主人,乃是九五之尊,可這會他卻沒有多少主人家的架子,而是斜靠在枕上,雙眼半開半閉,望著封錦和權仲白就坐在炕邊下棋。這三人竟都盤踞在一張炕上,這在外臣眼中,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僭越,但這三人卻都十分自然,連公公走進來時,封錦剛往棋盤上落了一子,他側頭低聲對皇帝說,“你瞧,我的殺招來了。”
皇帝睜開眼,眺望了棋盤一眼,他慵懶地一笑,又和權神醫交換了一個眼神才道,“哦,好厲害的殺招,看來,子殷是要輸啦。”
封錦縱使能力過人,棋力卻一直並不強健,皇帝此言一出,他自己都笑起來。皇帝說,“啊,大伴來了。”
連公公畢竟是看著皇帝長大的,雖說他從小身子不算太好,但望著這張略帶青白,瘦得尖俏的臉,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