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唯有出此下策。”
張初五把他按在椅子上,手裡的象牙梳子輕輕理著他濃密的頭髮,看似毫不在意的道:“我明白。”
穀梁鴻習慣了正襟危坐,道:“我說的抱歉是,西街的錢掌櫃喪偶多年。人很厚道,家境殷實。我本打算把你許給他的,也會跟他說明你我的關係其實是”
張初五搶過話去道:“老爺,你嫌我累贅嗎,嫌我在穀梁世家白吃白住嗎,那我還回蜀中去做乞丐好了,不用你這樣變著花樣的想趕我走。”她說著說著,眼淚噼裡啪啦的落下,抽噎不止。
穀梁鴻猛然轉過身去,道:“初五,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還年輕,當初我收了你是為了照顧你,我不能讓你一輩子這樣孤單單。”
張初五扳正他的身子,繼續梳頭,綰了髮髻插了碧玉簪,用袖子抹乾眼淚,嗔怪道:“所以現在你不想照顧我了,還說什麼我孤單單,家裡這麼多人,不知有多熱鬧,我才不孤單,特別現在有了落落,她一個人頂半條街,我快活著呢。”
張初五來到穀梁世家十年,這是第一次和穀梁鴻使小性發脾氣,不過說起蘇落一個人頂半條街鬧,穀梁鴻突然就啞然失笑了,她何止頂半條街,同她在一起,你要隨時隨地準備可能發生任何你想到的或是你想不到的事情。
本想等蘇落的事情告一段落,就兌現自己的前言,找個好人把張初五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如今她執意不肯,也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唯有暫時作罷。
廚房送來早飯,按理張初五幾個住在穀梁鴻房裡,也就陪著他一起吃,蘇落推說睏倦不肯起床,她其實是怕見穀梁鴻,穀梁鴻就彷彿是條龍,而她確確實實是個葉公,小打小鬧她表現的一副熟諳風月的模樣,人家真的主動了,她又羞怯的要命。
張初五喚不起春好喚不起墨緋月更不用提,穀梁鴻擺擺手:“由她去吧。”
早飯過後張初五、春好按慣例去給鄭氏請安,這是穀梁世家的規矩,墨緋月找墨飛白和墨緋煙彙報情況去了,墨子虛讓她來陪伴蘇落,但大師兄大師姐在此,小丫頭鬼精鬼靈,絕不敢怠慢。
獨留下蘇落一個,回籠覺被回鍋幾次了,感覺這樣的時候穀梁鴻定然是去了商號,才從床上爬起,溜出房間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天地間茫茫一片白,雪如絨花洋洋灑灑,她剛有個堆雪人打雪仗的念頭,驀然發現迎面走來的穀梁鴻,她立即轉身,噔噔噔噔,速度奇快。
“站住!”穀梁鴻喝道。
她才不站住呢,丟下一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今日一別後會有期。”亂七八糟的說了,就想跑進房去。
穀梁鴻大步追上堵住她的去路,臉上的笑意味深長:“你怕了?”
蘇落立即挺直身子,“老子就沒怕過什麼。”
“”穀梁鴻愣住,“你說什麼?”
她覺出用老子自稱不合適,昂首道:“姑奶奶就沒怕過什麼。”
“”穀梁鴻又愣住,“你說什麼?”
亂則出錯,幾次用詞不當,她道:“我說,我怎麼會怕你。”
穀梁鴻狡黠的一笑,把嘴巴附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唏噓道:“其實,我說的是你居然怕貓。”
貓?蘇落臉騰的紅了,閃身躲去一邊,不以為意道:“我連狗都不怕,為何怕貓。”
穀梁鴻撣了撣她肩頭的雪,眼皮挑起:“沒說不怕狗的人一定不怕貓,不怕駱駝那樣龐然大物的人還怕蛇呢,這不足為奇。”
蘇落辯解:“可我確實不怕貓。”
穀梁鴻拿過她鬢邊的一縷頭髮絞在食指上,側目與她對視,輕聲如蚊蠅:“那麼昨晚呢?”
蘇落才發現這個被自己認為連紙牌都不會打的古董級男人居然這麼壞,典型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他笑的風情,看他動作輕佻,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故作茫然道:“昨晚起風了,現在下雪了,哦,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穀梁鴻繼續追問:“你還沒有說昨晚為何被貓嚇的狼狽逃竄。”
孃的這個臭男人,昨晚讓我出醜今晨又來羞辱,我究竟喜歡他什麼呢?蘇落氣鼓鼓的,繼續顧左右而言他:“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周,周先生來了。”
穀梁鴻以為她使詐,剛想說什麼,果然管家周祖成走了過來,呈給他一個拜帖,銀字金箋,奢華至極,上面寫著來訪者竟然是野鮮不花,這不禁讓穀梁鴻費了思量,野鮮不花當然就是在西域日升山下偶遇的花千重,此事穀梁鴻業已瞭解,按理他的朋友遍天下,經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