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還是已經回孟園去了?”
“還在這,並未回去。”
王醴遂去畫室,這個點剛用過飯,孟約一般會在畫室外的小花園裡散步。畫室外種著幾株苦楝樹,端陽節方過,紫色的楝花便漸砌滿一地,孟約這時正在聽呂擷英說楝花:“宋人王祺詩說‘開到荼靡花事了’,實則不然,一春花事,開到楝花才算了。二十四番花信,小寒始穀雨終,梅花第一,楝花收尾,之後方是綠肥紅瘦夏節氣。”
如今,孟約也算勉強能接著一點,全賴呂擷英不時撿著碰上的說那麼一兩句,因應景孟約也都能記住:“怪不得陸游說梅花是無意苦爭。”
“太祖卻寫過更貼切的‘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
孟約:雖然太祖很少做抄襲狗,但是我相信,如果他不是工科男,能通背明以後詩詞,他絕對絕對要讓明朝以後的閱讀理解,完全換一批文章。
穿越者太祖的詩詞,叫孟約來鑑定,委實跟她差不多,也就高中語文選修課本的水平,上大學以後絕對沒怎麼接觸。
“先生,二十四番花信,你覺得最貼切的詩作各是什麼?”
“你這問題叫為師怎麼答,千古詩家,各有各的好,單提一首詩,這倒要叫人覺為難。”呂擷英思量著,很是難找出孟約所言“最”貼切的。
這時候,王醴走入小花園中,輕踩腳下淡紫楝花,一步步走近孟約:“開花不與眾芳期,先得江梅破白時。”
“這是茶花,王之道寫的。”呂擷英與孟約解說一句,看向王醴,稱許道,“這句恰好得宜。”
不是寫茶花最好的,但用在二十四番花信上,確實極貼切。
第六十七章 且趁餘花謀一笑
盧宕與王醴,也能算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情誼,雖並無深交,但可稱得上相熟。盧宕為人,表裡如一,也就是說孟約看到的是什麼樣,盧宕事實上就什麼樣。
按照王醴對孟約的印象,他認為,孟約會很容易與盧宕產生親近之心。有世家子弟的教養,卻沒有世家子弟的驕矜高孤,待人磊落,心性光明。
越想,孟約這樣的嬌嬌女兒,就越適合盧宕。盧宕比王醴還大兩歲,自幼知人心冷暖,少又遊學四方,看過的經歷過的,都能使他比一般人更顯得柔和而寬容。彷彿,孟約不論怎麼嬌,盧宕都可以為她擋去一生風雨,寵她一世嬌軟。
王醴的不快太明顯,孟約不由得小聲問呂擷英:“先生,王師兄這是怎麼了,什麼事讓他這麼不高興?”
呂擷英哪知道王醴什麼毛病,也一樣很奇怪:“雖他生著一張像是別人欠他好多錢的臉,可素不見有什麼事叫他不高興,說句不好聽的,那位林夫人的事,也沒見他怎麼不高興吶。待會兒我問問他去……誒,算了,他想說自會與為師說,他不想說啊,為師怎麼問他也不會吐半個字。”
熱孝期間詐死改嫁親媽都不能叫王醴不高興,孟約也覺得沒什麼還能叫他不高興的,又不好直接問,連呂擷英都說不問,她自然更沒立場去問。
王醴除自己生悶氣,還真沒別的辦法,他要能將心意吐出口,早已經什麼都有了,哪用等現在。他更氣悶的原因在於,他竟自己都覺得,孟約與盧宕很相襯,反倒是他這樣鎮日沉沉的,並不適合甜軟嬌嗲的孟約。
或能遮風擋雨,但解不了風情,也未必能給她想要的人生。
孟約哪知道王醴在私心裡腦補她什麼,她琢磨片刻,念著姚錦康之事全是王醴內外奔忙,寫了幅字給他:“對了,王師兄晚上也來孟園吃烤串,僕婦做了涼爽可口的冰鎮酸梅湯,和烤串一起吃,可美了。”
“好。”王醴答應一聲,才接過卷軸,並開啟來看,上邊僅有歐陽修寫西湖的一句詞如今綠暗紅英少,且趁餘花謀一笑。
這句詞,表達的是孟約心裡對於人生的淺薄理解光陰易逝,青春好時光更是不長久,人的一生可能眨眼就到盡頭,誰也不能肯定有來世。所以,珍惜活著的每一天,未必要做多偉大的事業,但至少要讓自己開心。
也是穿越後,孟約才領悟到的,她穿進一本書裡,還是個作者仍在更新番外的書,誰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麼鬼出現。好時光也許不會長久,那就珍惜好時光,把它過得像天長地久一樣。
孟約:感謝我先生,如果不是她天天逮著我說詩說詞,我今天也找不到一句這麼貼切我心境的詞句。
“多謝。”
“不客氣,總是喊你一聲師兄的,也承蒙王師兄關照。”孟約沒說什麼無以為報的話,人情有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