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及沐家軍中人皆殺。”“什麼?”楊放這一驚非同小可,在馬上晃了一下,問道:“為何如此,沐家不是出降了麼?”標將道:“聞道沐家中人獻沐霖人頭出降……”不待他說完,楊放已是心明如鏡,打斷他道:“現下,難道就正在……”這“屠城”二字竟是說不出口去。標將卻已明白,回道:“正是。”沐霖無心再過問此間事,草草道:“便是這女人有罪,汙辱婦女也是重罪,你們若當自家仍是雲軍將士,便知如何自處。”然後策騎而去。
沐霖來到安王府時,眼前的情形讓他疑墮地獄之中。成千上萬具屍首在火光中燒出刺鼻臭味,中人慾嘔,尚不斷有人被推入其間。沐家將士拼死頑抗,然而兵力本就懸殊,又是各自為政,為指揮得當,悍勇精銳的雲軍殺的血流成河。更多的卻是手無寸鐵的百姓。沐家在京都坐鎮多年,京都城中沐姓族人逾十萬,盡有老弱婦孺,呼天喝地,哭聲震天,卻被後頭箭矢迫著,身不由已跳進火海。楊放從軍十餘年,也見過屍山血海,也是死人堆裡滾出來的,劍底亡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見此景卻禁不住失態,衝過去大喝道:“住手,住手,我是楊放,你們且住手。”但那廂督戰諸將卻道:“此仍項王之令,未將不敢違令。”楊放喝道:“我自去與項王求情,你們且暫停。”諸將道:“未將不敢擅專,若楊將軍求得項王手令到來,未將們自然從令。”楊放咬牙,撥過馬頭,急速奔往城處。
到得中軍大帳處,未及下馬即令道:“速報項王,楊放求見。”魯成仲聽得是楊放的聲音,出來道:“項王已歇下了,言今日不再見人。”楊放下馬怒道:“魯成仲,你好大的膽子,敢阻大將面見項王麼?你如今在項王身邊,就把我不放在眼裡麼?”魯成仲跪下道:“未將不敢,未將是楊將軍一手帶出來的,怎敢輕視楊將軍。實是項王嚴令,多位將軍都來過了,項王只是不見,未將也無能為力。”楊放瞪著他道:“你可知此刻城中正發生何事?”魯成仲道:“未將知曉,項王起初要屠盡一城百姓。軍師苦心勸諫才使得只限沐姓族人和軍士。”連軍師的話也不聽麼?
楊放心頭冰涼,他把心一橫,突然下馬跪了在帳處,大聲道:“楊放在此為城中百姓請命,若項王不出,楊放磕頭不止。”說著便將頭重重磕在地上,咚咚作響,不幾下已是額上見血,“將軍!”魯成仲幾人欲上前扶起他,卻被他一把推開,厲聲道:“誰敢阻我,便為我敵。”言罷,更是大力磕了下去。魯成仲秋波等鐵風中將士俱是他舊部,見狀都不由垂淚。楊放磕了多少下,連自家也不記得,只是大帳中依舊無聲無息,楊放便不停,楊放終於頭昏乏力,一頭栽倒。眾人驚呼,“楊將軍!”然後似是聽得有人喜道:“項王出來了……”便昏了過去。
楊放睜開眼時,見雲行風袁兆周等一干人等環坐四下,眾人皆歡喜道:“終於醒了。”楊放急問道:“項王在何處?”袁兆周按住他道:“你且休息,你昏過去後,項王終命人放了那些沐姓族人。”楊放心上一鬆,然雲行風卻嘆道:“只是那也太晚了些,你捨命相救,太約也只活下來二三萬,已有十餘萬人被焚殺。”楊放聞言渾身一顫,又問道:“項王現在何處?”雲行風苦笑道:“你欲直斥君非麼?項王這次已是給了你好大的面子了,算了罷。”楊放依舊道:“我要見項王。”袁兆周道:“項王已回西京了,著我等三人善後處置此間之事。”“喔。”楊放委然躺下。
次日,楊放在京都街上漫步閒逛,處處可見斷柱頹壁,死屍傷者,焦糊之氣沖鼻,哭泣之聲時聞,不由心上沉重。正走著,卻覺路程有些熟,想了一想,原是昨夜所行之路,他依稀記得自已在這處救下一個女子,再後頭的事,卻是不敢想下去。正想道:“那女子不知如何?”卻見又聽得女子叫聲,楊放一怔過去看時,是有幾個兵士從一家門中出來,手中拎著糧袋,一女子與其中一人廝打在一處,正是那夜所救之人。在日間看清了,這女子尚未成年,不過是十二三歲的稚齡,只能算是女孩兒,扎著雙丫,容顏嬌美,眉目間有些不凡的神色。楊放一見之下,就覺著這等神氣在何處見過。楊放喝道:“這是怎麼回事?”兵士見他到來,識得他的衣甲是大將,躬身道:“軍師傳令,城中百姓每戶出五升米以充軍糧。”“有此事?”楊放一驚,猛然醒起袁兆周有言道這幾日遠江大水,軍糧一時運不過來,不由默然。女孩叫道:“這便是我最後的餘糧了,反正我哥子也被你們殺了,便是餓死了也不過是與我哥作伴去。”楊放苦笑,心知自家在京都城中是極惡之人,也懶於辨解,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扔過去道:“即是城中百姓都要交的,你也自不可除外,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