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一個小孩子,好不容易完成了功課,得了大人的獎賞,然而才發覺那果子已是黴壞了的。
雲行天將頭顱端端正正的放於桌上,坐下來,看著那個跪在自已面前的人,他的瞳仁驟然收緊了,喝道:“沐家可降?”魯成仲道:“只沐霈來降,沐家餘人尚未知。”“那便好。”雲行天道:“既沐家未降,那便依我先前之言,屠城!”袁兆周在帳外聽得,大驚失色衝進來,道:“項王,不可,項王難道要做蠻族所為之事麼?”雲行天盯著他,目光有若霜刃,袁兆周心頭一寒,又道:“若是老將軍在,絕不會容項王做此事!”良久,雲行天終於開口道:“所有沐姓族人沐家軍士俱殺!”袁兆周還待說什麼,但一見雲行天的神情,終於氣餒,不再言語。
沐霈被拖出去時,沒有呼叫,卻是大笑。他想道:“我這小丑角色終於演完了。高總管以為我信了他的話才如此做的。哼,我沐霈雖比沐霖笨,卻不比他差,難道我看不出來雲行天一心一意只想親自擊敗沐霖麼?我自然知道,雲行天會大怒,但那又怎樣,沐家全死了,黃泉路上倒也熱鬧。我是要入地獄的,沐霖在戰場上殺過那麼多人,只怕也是不得昇天的。沐霖,等我一小會,我馬上就來。沐霖,我知曉欠負你良多,只是,誰讓蒼天給我們開這樣的玩笑,讓我早你兩月出世,讓我生於正室而你生於侍妾。自小及大你可知你給了我多大的苦楚,不論我怎生勤力,都永不能及上你。人人都在我耳邊道,你是嫡出的長子,怎可輸於那個賤婦生的兒子。若是你我易地而處,我定也能全心全意仰慕你,但我不能,是以便只好千方百計的害你。我二人定是前世結下了什麼冤孽,來生再還你吧……”
“咣!”門被砸開,高師爺從容的將一杯酒倒入口中。數十將士衝入,沐郅閔隨之走進。沐郅閔以劍指他道:“你……可是你教唆沐霈殺了沐霖投降?”高師爺點頭道:“不錯。”“你為何要如此?”高師爺笑道:“我本不姓高,我本來的姓氏也不必說了,我父是個小人物,王爺也未必記得。我家輸於你家遭了滅門之禍,你沐家如今勢不如人,也正該如此。誰叫王爺雖生了個好兒子,卻更生了個奇蠢無比的傢伙,哈哈哈……”沐郅閔神色猙獰,迫了進來。道:“我家雖亡,可總要在你死之後。”高總管淡然道:“不必王爺費心了。”他唇角泌出一絲血跡,委然倒地。沐郅閔聽到身後樓板上傳來紛雜的腳步聲,火光四下搖晃,有人高呼道:“項王有令,所有沐家人一個不留……”沐郅閔手中的劍頹然落下,他取過桌上的燈油,淋在了地上,火光驟起。
相距五十年後,京都城中再度燃起映紅天際的火光,沐王府與皇宮最為富麗之處化為白地。至此京都元氣大傷,再無復中洲第一城之舊態。只楚綺河一帶遠避戰火,倖免於難,此後京都更名楚綺城,以煙花之地而名傳。只那些買醉尋歡的文人墨客偶或發些思古之思,作些詩詞歌賦相悼,才使得後世人略略可得知這城曾有過的輝煌。
第十回 無法解釋我內心的狂熱
楊放發覺城中騷動,便命部下整裝待命,原是防著沐家突圍,不想城門開啟,卻是雲軍將士。得知沐家有人出降,不由長舒口氣,心道:“屠城之令總算是不必了。”當下遵雲行天之令,著部下進城受降接防。自家率了幾個親隨從城中穿過,往中軍大帳去。正行於道中,卻聽見偏巷中女子呼喝聲,並有幾個男子調笑之音,楊放皺眉,想道:“我在雲軍中時,軍紀何等之嚴,何以今日入了京都竟有調戲婦女之事,若是依著項王往日的性子,但凡聽得此等事,領軍的將軍都要受鞭刑的。”於是一撥馬頭往那廂去。
果見一名女子被迫在巷角掙扎,幾個雲軍士卒圍在四下,楊放大怒,衝過去,將幾人撞開,那幾人正欲揮刀上來,楊放的親兵喝道:“大膽,楊放大將軍在此!”
那幾人中有一標將,看的真切,還刀入鞘,跪下行禮道:“見過楊大將軍。”楊放喝道:“你們這是作甚?老將軍方才過世,就如此敗行,莫不是欺行風將軍剛就任,一時管不上你們麼?我楊放也是從雲軍中出來的,就是代你家將軍教訓你們,你家將軍也不至見怪的。”標將道:“小將不敢,小將是在執行軍務。”楊放更怒,道:“何時我軍的軍務中竟有調戲婦女一事?”標將道:“這女人是罪人家屬,意欲庇護罪人,還傷了我們幾個兄弟。”
楊放定睛看去,果見這人面上都有血痕,那女子身側伏一屍,女子正撫屍而泣。楊放緩了緩口氣道:“這人意欲抗拒大軍入城麼?”標將道:“倒也不是。”楊放奇道:“那他所犯何罪?”標將囁嚅了片刻,方道:“項王有命,沐姓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