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遞來的話,一臉迷惘,待聽到隱約人聲,凝住神的眼已是一片清亮。
月光如銀,細碎撒著,池中清蓮舒華,波光瀲灩,池水上空飄起霧裡滲著香,將池對面的小繡樓和曲折迴廊氤氳得如夢如幻。
兩個俏麗丫鬟,一個琉燈高挑,一個分手拂柳,更襯得當中的妙齡少女如同剛剛從月宮偷步下凡的仙女,步步生蓮。
周家長女周曼華,清貴高華,樂善好施……想著洛京城裡對周曼華的溢美之贊,王姨娘一咬牙,扶著肚子急步小跑了過去。
“姨娘小心些!”,對黑暗中突然躥出的人影,兩個丫鬟只顧閃避驚呼,卻是周曼華親自伸手扶住了王姨娘,笑語溫柔,如春風拂面。
王姨娘心中一喜,象是抓著救命稻草似的徑直扯住了周曼華的袖子,低聲哀求,道:“大姑娘萬福!您最是心慈。還請救救你弟弟……只要求奶奶行個好,讓文哥兒試試……”
只一件事兒,王姨娘卻說得顛三倒四,再三哀告,羅嗦至極。
周曼華卻極有耐心地側耳傾聽著,然後,在王姨娘的熱切的注視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時光如漏,夜涼如水……
看著周曼華走進謝氏緊緊閉著的房門後,卻沒半點動靜,挺著大肚子的王姨娘站在院中只覺得腳麻腿顫,肚子也有了不適的墜漲感。
她硬撐了會兒,一看謝氏房裡退出了剛才跟在曼華身邊的兩個丫鬟,又跟了過去陪著小心。
“王姨娘,大姑娘已經跟謝氏一塊歇下了!”,兩個丫鬟相視一眼,其中個兒高些的猶豫了下,輕聲細語地跟王姨娘講了大半實話。
王姨娘驚地瞪大了眼,“要不勞煩二位姐姐,再去稟一聲,請大夫今晚來看看文哥兒也成!”
“這個,王姨娘,我們只是伺候大姑娘的。”,高個兒丫鬟輕聲道,眼角瞄了下謝氏的房門,伸手扯了扯呆呆的同伴,匆匆向著她們住的繡樓而去。
王姨娘猶豫了會兒,咬著牙,上前拍門喊人。
過半晌兒,一臉難色的丹霞重又從謝氏的房裡走出來站到了門邊,“王姨娘,您身子重,就回去歇著吧。奶奶交待了,文哥兒那裡自有乳母照料,不勞您操心,明兒一早再請大夫。”
王姨娘呆住了,認命地將帕子捂在臉上,甩開了丹霞作勢欲護的手臂,深一腳淺一腳蹩回了自個兒的房裡。
“姨娘回來了?”
,王姨娘的貼身丫鬟彩霞湊了上來,尷尬陪笑。
啪的一聲,耳光脆響,彩霞的粉臉上多出了幾道血紅指痕。
“滾,你個沒用的東西,給我滾出去!”王姨娘喝走了彩霞,自顧自地趴在床上大聲地哭了起來。“怪也就怪你沒投了好胎!難道你就不是管她叫母親的嗎……”
等哭夠了,王姨娘起身,扯著手中的帕子胡亂抹了滿面涕淚,狠狠地咬了咬牙,開始親自翻箱倒櫃找東西。
好一會兒,她獨自攥著一個鼓鼓的荷包,扶著肚子摸黑向通向內院的月亮門走去。
王姨娘本是周家家生丫鬟,由謝氏指給周松作了通房,待主母開恩停藥生子後才抬的姨娘,這次跟著回鄉的僕婦之中也自有她家的人。在主母那兒想不到法子,她打算自尋她的親孃。
原本侯在王姨娘門外的彩霞,把身子藏在暗處,一聲不敢吭,等王姨娘前腳一走,就躡著腳奔到了謝氏的門邊。
聽了丹霞回報,謝氏囑咐了她幾句,讓她自去打發了門外通風報信的彩霞去。周家的幾個霞本就是周夫人當年一手調教的,分於諸房,盡皆難得的忠心能幹。
待側耳細聽外邊沒了聲響,謝氏才又重新地躺回到床上,繼續教訓著剛才替王姨娘求情的周曼華,“大姐兒!你且記住了,你是周家的嫡長孫女,也自有兩個嫡親的兄弟。那些個妾生的,就是貓狗一樣的玩藝兒,能活不能活,只看他們自個兒的命,沒得為了他們去違了你祖母的意。”
“娘!妾生子就如此嗎?”,在母親的嚴厲訓斥下,周曼華的聲怯怯,嬌美的小臉上多了惶恐,“可那位也已經有妻了,我如進王府,豈不是也是妾……”
“笨呀!王府側妃是有品秩的!”,謝氏的指頭恨鐵不成鋼地戳上了長女的額頭。
“娘!臨離洛京前,祖父專門讓我去他書房,考我背周家祖訓。我覺得祖父,他是專門強調著周家無再嫁婦,無為妾女的規矩。他說,他說若是有周家女兒讓周家蒙羞,就直接打殺算了。娘!我想祖父不樂意讓我去為人妾的。”
“為人妾?那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