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就是女眷那邊,也有高門貴婦跟著在與太后說情。
皇帝默默然地看著,等朝臣一言一語地說完,他才微微擺手,請出了太醫院院正。
白鬍子的院正在眾位大臣的注視下。面帶沉痛之色的道,“聖人,早年遭受歹人毒害,傷了……傷了身子骨。”
說著這話,一把年紀的院正匍匐在皇帝腳下,稀里嘩啦地哭了起來。
整個大殿中,只餘院正傷心的哭聲,旁的人確是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起先呵斥秦壽狼子野心威逼皇帝的大臣。更是睜大了眸子,像被人扼住了咽喉的公鴨一般,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還威逼,該是皇帝威逼了容王還差不多,誰家能捨得嫡長子過繼給旁人,又不是次子么子。
秦壽喝了有半壺酒,他鳳眼一睨,不冷不熱的道,“聖人莫擔心,藏兒日後也是會孝順聖人的。”
皇帝從院正手裡抽回腳,忍住想將人提溜下去的衝動,笑著道,“自然,藏兒是蜜蜜的長子,同樣有天家血脈,再是正統不過。”
這話說來就是堵起先說息藏血脈不正的大臣的嘴。
眼見到這當,餘下大臣還有甚好說的,總不能皇帝不能另後宮妃嬪誕下子嗣,就因那是容王的血脈,就一徑鬧騰,聖人不悅是小,要鬧的容王不願過繼,那可才是大。
畢竟,城外還有十幾萬的大軍正虎視眈眈。
當即有眼色的大臣跟著跪下,口中高呼,“恭喜聖人,賀喜聖人,聖人喜獲大皇子,我大殷千秋萬代!”
皇帝龍心大悅,哈哈大笑道,“來人,將東宮收拾出來,以便日後朕皇兒入主。”
若說起先過繼一事猶如滾石落死水,濺起水花,引起波瀾。那這一句入主東宮,就彷彿冷水進油鍋,乍起噼裡啪啦的油星子,燙的人腦子發暈。
這才初初滿月的孩子,竟然就已定了前程,還是另世人仰望不及的九五之位。
大臣們反應不過來,秦壽就在這當幽幽然起身,他一撩袍擺,拱手單膝跪下叩謝道,“此乃雙喜,以示我大殷將百年昌盛,萬年繁榮。”
反應過來的大臣當即就有人在心頭暗罵秦壽奸詐狡猾的,不管再是過繼,但息藏身上流著他的血脈不假,待日後息藏真正坐上那個位置,他還不是太上皇一樣的存在。
這樣的榮耀,簡直就是秦家祖墳冒了青煙,是以也就難怪他連嫡長子都捨得。
畢竟。要他自個起事造反當皇帝,實在做這樣一個無名有實的太上皇來的自在。
先不論旁人心裡是何作想的,單是皇帝親自下來,伸手將秦壽扶起來,他還道,“駙馬莫與朕客氣,朕還多加感激與你才是。”
秦壽素來無甚表情,即便此時,也不見他臉上有半分的異色,“臣當不得,能與聖人分憂,實乃臣之幸事。”
“確實是駙馬該的!”
雒妃忽的插言進來,那嗓音嬌軟冰冷,不見半點悅色,只讓人聽的心頭一窒。
她抱著息藏,立於太后身邊,朝著皇帝的方向,隔著二十四幅的山水屏風。遙遙看向秦壽,眸底有顯而易見的浮冰碎雪。
“聖人有所不知,前幾日,駙馬私自調動城外秦家軍,圍堵京城四門,這本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誰也沒料到雒妃會在這樣的關頭,直言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日的情形,早有人上了心,不過聖人不曾提及,是以,旁人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不知曉。
雒妃繼續說,“按大殷律例,凡尚公主者,皆為駙馬都尉,奉朝請無員,本不為官,而今駙馬身兼異姓藩王爵位,已是破例,且駙馬還私調大軍,故而,駙馬昨個與本宮商議,為向大皇子表忠心,願自請釋去兵權,望聖人恩准!”
今個讓人震驚的訊息一個接一個,當雒妃說出這樣的話,殿中朝臣家眷彷彿已心生麻木,不為所動。
秦壽透過二十四幅的屏風,清清冷冷地看著雒妃的方向,不否認也不解釋。
儘管心頭已有揣測,但皇帝還是驚疑不定地看了看秦壽,又看著雒妃問道,“此事非同小可,當真是駙馬與雒妃相商的結果?”
雒妃斬釘截鐵,“是。”
她虛虛望著秦壽的方向,微涼的指尖摸了摸懷裡息藏的小臉。一下又捏緊袖口滾邊,止住微顫不已的手指頭,“駙馬確實如此跟本宮說的,駙馬還說,大皇子託聖人的福氣,凡是過猶不及,故而他願自折氣運,為大皇子住進洛神殿祈福,恕清往日罪孽,唯願大皇子日後萬事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