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段蛟與八爪魚前來道別。船上留下了兩名水賊,在船頭插了三枝大香,監督船家揚帆開航,不分晝夜全速下放,沿途毫無擔擱,不但沒有水賊騷擾,連巡江的官兵也不加過問。
第二天傍晚,船泊碼頭。
旅客們這才心頭大石落地,前後艙的人紛紛向徐飛龍道謝,歡天喜地收拾一下登岸,徐飛龍到達埠頭的訊息,立即不脛而走。
而武昌的黑白兩道群雄,已經在昨晚得到了他到達武昌的訊息。原來魚虎的快舟提前於昨晚趕到,連夜將書信派人送到洪山寺,洪山寺的僧人以為是他派人送來的,所以認為徐飛龍已經來了。
徐飛龍最後登岸,船主率領著十餘名船伕,捧鳳凰似的千思萬謝恭送他下船。
兩名水賊在後面上岸,岸上早有兩名大漢挾了包裹候著,四人跟著徐飛龍進入西關,方上前招呼。為首的人搶前數步,迎面攔在抱拳施禮,笑道:“小的寧昌,奉老大之命,恭候徐爺虎駕。”
徐飛龍回了禮,笑問:“寧兄,段兄是否有所指教?”
“小的奉命先來,稟告徐爺兩件事。其一,以徐爺的名義致送笑和尚的信,已經在昨晚遞交洪山寺知客僧,眼下城內外江湖人之間,謠言滿天飛,笑和尚今早曾經四出邀人助拳,明天有多少人應邀無法獲悉。其二,奉命將儀程一包送上,請徐爺查收。”
說完,另一人將一個重甸甸的包裹奉上。
徐飛龍含笑稱謝,伸手入包裹取出兩錠十兩重的黃金,塞入自己的包裹中,說道:“請轉告段、荊兩兄,多蒙相助,我深感盛情,容圖後報,謝謝,後會有期。”
寧昌大急,惶然道:“老大送呈的包裹,有黃金三百兩,與一些衣物,徐爺不收下,小的如何回話?”
徐飛龍呵呵一笑,說道:“本來兄弟連兩錠金子也不能收,只是惟恐段兄怪罪,不得不意思意思,恰好可給我救急。寧兄可轉告兄弟的意思,這些金銀其實也是賣命錢,是你們的血汗,雖則是不義之財,但得來不易,我受之有愧。據實回稟,段兄不會責怪你的。再見。”
天色尚早,徐飛龍不進城。
繞城到了望山門,再沿南湖向東繞,在望山門外的城南大街落腳,逕奔城東門。
他來到一家東山客棧落店,此時城門已經閉,天色不早。
店中客人甚多,店前的大燈籠發出暗紅色的光芒,客人進進出出,右鄰的酒肆中厲害滿座。
徐飛龍提著包裹,跨入了店門,櫃旁迎上一名中年店夥計,欠身含笑招呼道:“客官請進,來晚了些,但還有空鋪位,請進。”
“我要上房。”徐飛龍信口答。
“哦!有,有。客官請至櫃上交待,如果是遠到客官,尚請交待一聲。”
徐飛龍到了櫃前,向櫃內的賬房說道:“要一間上房,我從嶽州來。”
賬房翻開賬簿,向店夥計叫道:“西院甲進玄字號單間,領客人前往安頓。”
店夥計一怔,說道:“師爺,玄字號午間便住進兩位……”
“哦!我看錯了,是黃字號。”
客棧的房號,常以天干排列,間以千字文列號,但一般沒有天、地兩號。黃字號,其實也就是一個院子裡的第二間。
店夥計應喏一聲,問道:“客官的行李,是否交櫃?”
“不用了。”
賬房又問:“請問客官尊姓大名?查房時好有個關照。”
“徐飛龍。”徐飛龍簡捷地答。
“折”的一聲響,賬房的筆無故而墜。
店夥計也吃了一驚,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恰好接觸到他冷電四射的目光,不由打一冷戰,悚然轉首徐飛龍顧。
“你怎麼啦?”徐飛龍向臉上變色的賬房間。
賬房啊了一聲,神魂入竅,手抖索著拾筆,不小心又將帳簿掃落櫃下,手忙腳亂的說道:“沒什麼,沒什麼。小三,快領客官至上房安頓。快。”
“貴店是否供膳食?”他又問。
“供,供。但客官如需可口的酒菜,須至右鄰酒肆中吃東西。”
“哦!謝謝。”
店夥計小三趕忙伸手接過他的包裹,踉蹌向後走。
西院共有三進上房,廊下燈光明亮,長凳上由有不少客人在聊天。天氣熱,不宜早睡。
進入客房,店夥計挑高油燈,將包裹放在床上,不自然似乎畏縮的問:“徐爺是否將酒菜叫來房中……”
“不必了,我要出去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