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了曲徑迴廊往偏僻的地方走,推門進了一間房,再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小廝裝束,從角門出了趙王府,又在街上閒逛了大半個時辰,雜七雜八的東西買了好幾樣。一個趙王府的採購小廝,沒有引起人的注意。
他進入一家成衣店,片刻後再出來,又換了一身湖州綠緞綢袍,轉頭進了對街的摘花樓,在一群鶯鶯燕燕的簇擁下往二樓而去,刻香工夫,他已經從摘花樓的後門離開。
回到燕王府,當然也不是走正門,而是直接翻牆進了西院,丈多高的樓,他腳下輕輕一點,便輕鬆躍過,神不知鬼不覺。
進得院子,立刻有人從暗處閃出來,單膝跪地。
司城玄曦腳下不停,直接進了停雲閣,那人也默不出聲地跟上。
停雲閣二樓第二間,是司城玄曦的書房,他徑自進去,這才道:“說!”
這人拱手道:“王爺,您不在這些日子,表面看來一切如常,不過本月五日,雲州守備將軍溫擎天的家僕悄悄回到京城,僅只待了一天,六日便又悄悄折返,其間他共見過兩個人。齊王府的張知事,劉御史府的管家。”
錦衣男子在地圖上移動的手指在聽到劉御史的時候略略一頓,又繼續,平靜無波地道:“繼續盯著!”
這人應了一聲,退出門去,走路悄無聲音。
司城玄曦用硃筆在地圖某個地方輕點了一下,又劃了一條線,扔下筆,把地圖一卷,放在桌案左側,那兒還有幾卷同樣的卷軸。他一撩袍子坐了下來,把玩著桌面一個玉貔貅鎮紙,陷入沉思。這陣他都在趙王府秘密養傷,中間有一段時間也許是昏迷,也許是神智不清,全無記憶。作為一個冷靜敏銳的皇子,這種間斷性失憶讓他感覺很不好。可偏偏三哥不肯說,葉公公也守口如瓶。這兩個人,又是他最最無可奈何的兩個人。
他放下書,站起來,下樓。
從停雲閣往主樓靜淵院,一路有下人遠遠躬身行禮之後各自去忙,他雖已十多天不在府中,府裡一切仍然井然有序。
在靜淵院中間上房坐下,立刻有婢女送上熱茶,他揭了茶子,看著氤氳的水霧,好像那水霧開出花兒來了一般,過了好久,才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時,一個三十歲左右文士打扮的男子進來,這人頭戴文士巾,模樣清俊斯文,儒雅中帶著幾分脫塵的味道,手中捧了幾本賬冊,拱手行禮道:“爺!”
時間把握得剛剛好,司城玄曦目光略抬,似笑非笑道:“莫昌,我今兒個喝茶慢,你又守準了時候?”
莫昌是燕王府的管家,笑道:“爺平時難得片刻閒,屬下總得讓爺喝上口熱茶再開始忙。”
司城玄曦道:“說吧!”
莫昌翻開手中的冊子,道:“爺,各地的賬款數目已經匯總,帛州局面新開,只賺得三成,其他地方一切正常。按爺的吩咐,湖州和錦州的絲綢在啟國已經開啟了局面,除去關稅等開支,以及打通關節所耗的費用,第一批運去的已經淨賺兩成,預計後續的將能達到五成以上。另外,澤國和啟國那邊傳回的訊息也甚為可喜……”他一邊彙報,一邊從袖中拿出一本薄薄的賬冊,雙手呈上來,道:“詳細的情形,屬下已經記錄在冊,爺請過目!”
司城玄曦接過,略翻看了一下,裡面全是蠅頭小楷,裡面記錄的,最小的數目也是上萬兩的銀子的收支款項,顯然這是莫昌各地的賬冊中重新整理匯總的。當然,如果事無鉅細地呈上來,那賬冊得把整個屋子堆滿。
他合上賬冊,隨意地道:“北州蝗災失收,年前我讓你從湖州運去囤好的糧食正應排上用場,為何收益甚低,賬目也如此混亂?”
莫昌心想主子到底還是問到了這一樁,垂頭道:“回主子,這批糧食本來是等官府的賑災款項下撥後便行甩出,但賑災款足足遲了十日,北州的百姓有餓死現象,這個……”
第十六章:北州冀百川
看莫昌遲疑,這是還有內情了,司城玄曦目光一冷,道:“繼續說!”
莫昌一咬牙,道:“另外,出了點小狀況,咱們囤糧的倉庫本來是分散的,也極其隱秘,但不知道誰走漏了風聲,城北的一座糧倉守衛被人打暈,等負責人員趕到時,整座糧倉已經一空,據說有人打暈了守衛後便開倉放糧,拿到糧食的災民四散一空,無處找尋。打暈守衛的人怕咱們找災民的麻煩,還留下姓名,說叫什麼冀百川,還留下一張借據,說借糧一倉,以後再還。卻無人知道他的年齡樣貌。
“冀百川?”司城玄曦輕哼了一聲。
莫昌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