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一次的思考對它來說很重要,大機率是最後一次,所以它很小心,小心的無所顧忌。
湖邊安靜了好一會兒,赤紅色的湖水好像被煮沸了,開始咕嚕嚕的冒著泡。
眼眶裡的灰霧掉進池水裡,像是某種助燃的物質,使得湖水越來越灼熱了。
“災厄都死了,死了很多。”
許久後,湖邊坐著的人站了起來,走進了滾燙的湖水裡。
顧白水還是在岸上,對視著一雙灰濛濛的眼睛。
“剝皮抽筋,煉肉刮骨,我們都是被圈養的家畜,生來就是死的命。”
這隻老囈語好像瘋了,它笑容詭異,死盯著岸上的顧白水。
“你要吃我。”
顧白水皺了皺眉,什麼話都沒說。
“何必這麼虛偽呢?這是你的路,不吃我,你怎麼從聖人王路走到準帝?”
“不吃我,你和我們這些可悲的東西,能有什麼區別?”
囈語似乎知道了什麼,做了生命裡一次瘋狂的預言。
它伸出食指,指著岸上那個奇奇怪怪的同類。
“我以驚夢囈語,祝你成準帝之位。”
大股灰霧從眼眶裡傾瀉墜落,掉在湖水裡,點燃了所有的鳳凰血精。
火勢盤旋而起,湖裡的“人”預示了自己的死亡。
它是一隻年老的囈語,垂暮將死,所以等候在這裡,讓小囈語吃掉自己。
外人不知曉,每一隻囈語的壽命都是從來都沒有確定過。
年幼的囈語長大後就變成了成熟的囈語。
囈語不變老,只會在某個時間預見到自己的死亡,感覺到該死的時候,它們一下子就老了。
“老了好,死得其所,不用剝皮生吃。”
老囈語笑著,體內的氣息越來越淡薄。
這湖水是一鍋熬了很久的湯,湯底很貴重,湯料也很珍貴。
這鍋用井煮湖的湯,是一個契機,一個讓小家畜跳出圍欄的契機。
囈語對生死看得很淡,對生命尊嚴之類的東西,也是沒什麼念頭。
它嘲笑過這潭湖水的主人,那隻仰脖子死去的“大鳥”。
但可能是常年在這裡泡溫泉,染上了壞毛病,到頭還來做了差不多的事。
老囈語死了 。
臨死前,它和小囈語扯了些沒用的話。
“你愛吃甜的嗎?上了年紀,血糖高。”
顧白水嘴角抽了抽,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還行,不過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不穿衣服了 。”
湖裡的人搖了搖頭:“……很熱。”
“你還有什麼未完成的遺願嗎?”
“咬你師傅一口算嗎?”
“……沒有啊,那太遺憾了。”
……
湖中人翻了個白眼,又想了想,
“我好像活了一輩子,沒個名字。”
“嗯”
顧白水說:“你覺得,楊泉這個名字怎麼樣,可以借你先用用。”
“不好聽……但可以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