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顯得溫和不少,就連平時一本正經巡邏的衛兵們也常常面露微笑地看著孩子無拘無束地打鬧,這一刻,我似乎稍微感受到了一些人性的溫暖。
白色的雪花讓聖誕節的到來顯得更有意義。家家戶戶都開始熱熱鬧鬧的準備如何過聖誕。商店裡為聖誕節準備的物資相當的充足,每個商店門口都裝飾著美麗的聖誕樹。我走在馬路上,耳邊總會聽到教堂唱詩班的孩子們聲情並茂的唱著聖誕歌曲。我明顯感到了人們歡快的心情,當然除了要過節的快樂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這些日子軍隊的戰況也透過無線電陸續傳到千家萬戶,德國軍隊在戰場上節節勝利,自從閃擊戰開始,歐洲陸續有5、6個國家被迫投降:
1940年的6月份已經攻佔法國巴黎和挪威;
8月份對英國本土的的飛機轟炸幾乎將英國打的沒有還手之力;
9月份和義大利、日本簽定了軍事同盟;
10月份攻陷了羅馬尼亞……
每當我和舒爾曼叔叔一家圍坐在無線電前收聽從德國德意志電臺播出的前線戰報時,聽到這樣的訊息都會讓我膽戰心驚,而叔叔的臉色也總是變得異常嚴肅。
如此迅速的閃電戰術不僅開創了戰爭史上的先例;而且一時間使德國軍隊不可戰勝的神話在德奧的市民中流傳開來,我常常看著身邊人人臉上都帶著喜氣洋洋的得意神情,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著這些對希特勒無比狂熱的市民,因為作為侵略者的法西斯的勝利對我來說只有痛苦。
父母時斷時續的來信更是讓我對祖國的前景感到無比擔憂,日本侵略者在中國的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也讓我替年邁的父母在蘇州的安全感到憂心忡忡。我多次催促父母去上海的親戚家躲避戰事,畢竟開埠數十年的上海有歐美各國的租界,日本人在租界內也不敢怎樣囂張。可是,父母似乎並不願意顧慮重重;又難捨老宅,總用蘇州目前尚較穩定,政府內有熟人可以保護的話來安撫我。於是,我在千里之外也只好乞求滿天的神佛、菩薩、上帝,阿拉、胡大,總之只要是神,能保佑他們的平安了。
自從馮?舒爾曼叔叔上次被蓋世太保逮捕過後,雖然後來平安歸來,但是我總是覺得府邸的附近總象是有人在監視一樣,那些穿著長風衣,用帽子將臉遮得低低的人看似有意無意的總向伯爵府方向張望著。
我將自己的懷疑告訴了麗佐,她立刻緊張地抓住我的手道:“雲,你也發現了是嗎?我原本還以為是自己多心呢!雲,我真害怕,害怕他們突然哪天有闖了進來,又把爸爸抓走……”
我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放心,不要怕。我們沒有做過什麼,舒爾曼叔叔從那次以後,不是也一直閉門不出,呆在家裡嗎?讓他們監視好了,時間長了,蓋世太保找不到什麼線索,自然就會撤走的。”
麗佐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的確,馮?舒爾曼叔叔回到家後,除了早上在餐桌上、晚上在收音機前能遇到他之外,平時都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也不讓人進去打擾他。至於他在裡面做些什麼,我也不得而知。 我總想,在家待著總比在外面安全,因此也沒有多想什麼,在現在這樣的世道下,全家太平和個人安全是第一位。
因為學校放假,所以我就趁假期到附近的養老院去幫忙照顧那些孤苦無依的老人們。那是我從進入維也納大學後,就一直堅持做的事情。當初只是偶然幫同學個忙,沒想到那裡這樣緊缺人手。自從戰爭打響後,很多老人的兒子都上了前線,有些陣亡了,家裡又沒有親戚可以依靠,於是都到這裡來度過殘年。隨著戰爭波及面的擴大和戰線的逐漸延長,孤苦的老人也越來越多,所以我就常利用自己的休息日到這裡幫忙。
“雲,你來啦。謝天謝地啊,上帝送了你這麼個天使給我,真幫了我大忙了!”養老院的麗莎院長每次看見我都這麼說,讓我很不好意思。
“怎麼,又送來很多沒人照顧的老人嗎?”我四下打量著,沒有意外的發現了不少新面孔。
“誰說不是呢!老人越來越多,可我這兒的姑娘們卻只有這麼些,真是讓我頭疼啊!哦,對了,你常去照顧的露西前些日子又生病了,老嚷嚷著要見你,等你忙完了就去看看她吧。我等會再來找你。”說完,院長就急衝衝地走了。
露西又生病了?那個瘦弱的老人人生經歷已經夠苦的了,身體還有很多病,常常受病痛的折磨,丈夫和兒子也死了,等於這個世界上和她最親的人都沒有了,因此她總是哀傷地坐在床上看著天空,默默流淚。這次又是哪個老毛病再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