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監獄,是專程來殺我的,為你父母報仇的嗎?”
達蒂諾皺起眉,嘴角卻向上彎起:“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我想殺你還用得著自己動手嗎?只不過因為利貝拉託雷家族代代有這樣的傳統──繼承人必須進監獄‘鍛鍊鍛鍊’,所以我才來的。另外,我也早聽說了你受僱保護亞伯拉罕的事,因此才想到峽谷監獄裡來看看亞伯拉罕.凱洛格和布萊恩.費爾貝恩斯的手下怎麼狗咬狗,如此而已。”
老亨利──絞刑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麼你現在想怎麼樣呢?我接受的委託是‘殺死一切威脅亞伯拉罕生命之人’,這小子也算一個,還是其中最危險的一個,我必須要他的命。”
達蒂諾的藍眼睛裡寒光暴射,但當他轉向萊卡的時候,眼神又變得無比溫柔。他輕輕地抬起萊卡的身體,讓傷者躺進自己的臂彎裡。
“你和亞伯拉罕的約定不關我事,亞伯拉罕和布萊恩.費爾貝恩斯的爭鬥我也無心插手,只是看看熱鬧罷了,然而這個人我一定要帶走。”說著,他親了親萊卡的額頭。
老亨利的臉上浮現出微微的厭惡表情,但很快便被悲傷所取代。“你……我親手殺了你父母,沒有資格對你指點什麼,所以……你自己好自為之吧。”他轉向亞伯拉罕。年邁的“貓頭鷹”坐在地上,似乎剛才傷得不輕。“你做主吧,是殺是留?”
“貓頭鷹”瞪著渾身浴血的萊卡,以及懷抱萊卡、自己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跡的達蒂諾。“利貝拉託雷家族的年輕首領,我信得過你的諾言,既然你說了不插手,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饒了你的小情人一條性命。今後不論是你還是他,抑或是你的家族,都不要蹚這趟渾水了。”
達蒂諾點點頭。萊卡在他的臂彎裡動了動,吃力地吐出幾個字:“這……不行……我的任務……”
“夠了萊卡,到此為止吧。”達蒂諾打斷他。
“不……我……”
達蒂諾狠狠一捶他的後腦。萊卡只覺得一陣眩暈,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尾聲
出獄那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亞伯拉罕——在監獄裡,他的化名是愛德華·蓋洛,綽號“貓頭鷹”——穿著早已準備好的西裝,在絞刑師的陪同下步出峽谷監獄大門。已經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大門口等候他們了。
亞伯拉罕沒有直接上車,而是站在距離轎車還有幾步的地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二十年沒有呼吸過自由的空氣了。真是芬芳醉人啊。”
“那你多吸幾口吧,我先走了。”絞刑師說。
亞伯拉罕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他們認識許多年了,這位老友挖苦起他來還是一點面子也不給。
“一起走吧,這兒離市區可有好一段路呢。我還能順便送你去機場。”
絞刑師搖了搖手:“算了,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也不想跟你們這檔子破事兒有任何關聯了。那邊有個公交站,我還是自己坐公交吧。”
亞伯拉罕聳了聳肩:“也行。以後你還會來芝加哥嗎?”他這麼說,心裡卻在想:老東西,你再也不會來這座城市了吧。
絞刑師望向遠處。峽谷監獄坐落在郊區,四周是青翠的原野,正值春天,空氣裡瀰漫著花香。“可能會來吧,我也說不準。到時候你可要盡地主之誼,好好款待我。”他這麼說,心裡卻在想: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這次就是永別了,老友。
亞伯拉罕沒有多做表示。他和絞刑師握了握手,拄著柺杖一瘸一拐走向轎車,在司機的攙扶下坐進車裡。他年紀大了,腿腳早就不靈便,在圖書館裡被那個年輕人打了幾下,到現在身上還在隱隱作痛。
“果然是老了啊。”他想。
司機發動引擎,黑色的轎車順著公路駛向市區方向。絞刑師站在原地,目送那輛車遠去,直到它變成視野中小小的一點,才邁開步伐,走向相反方向的公交車站。
他的故事就到此為止了。不久之後,那個舞臺上必將掀起腥風血雨,但那是別人的事了。許許多多人會陸續在舞臺上登臺亮相,又黯然退場。這些人來來往往,其命運的絲線交織成了宏大華美的織錦。然而他們的故事與他再沒有任何關係。絞刑師的故事落幕於此時此刻。
是時候享受一下退休生活了。
萊卡睜開眼睛。
——我這是在哪兒?
他躺在一張潔白的床鋪上,枕頭、床頭、被子,都是一塵不染的雪白。他試著舉起雙手,發現右臂上打著石膏,左手上則插著留置針,正在輸液。有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