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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的,一塊,一塊……

洞口越來越小了,已經看不見新月的全身了,黑幽幽的“拉赫”中,只能看見一點模糊的白光……那是他的月亮,他的月亮!從今以後,再也不能見到了嗎?

他的手停住了,痴痴地看著那一點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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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看了,”天星向他遞過來最後一塊磚,那手在發抖,“您這樣,讓她怎麼走?讓我們……怎麼活?”

他沒有去接那塊磚,他不能……不能用自己的手把新月和他隔開,永久地隔開!

淚水滴在這最後一塊磚上,天星一狠心,把它往那殘留著一絲光線的洞口堵去……

楚雁潮兩眼一黑,和新月一起跌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他再睜開眼睛時,面前就再也沒有新月了!

天星擋上“拉赫板”,亡人和親人之間被隔開了,今生今世,永無重逢之日!

穆斯林們用手捧起黃土,要把新月掩埋了。

楚雁潮僵立在墓|穴當中,默默的,痴痴的,臉上毫無表情,彷彿他的生命已經結束,他的靈魂和肉體都留在新月的身邊了!人們啊,把黃土傾瀉下來吧,把我們一起掩埋吧!……

新月“無常”之後的第七天,“博雅”宅裡的全家人一起來到西山腳下,為新月“遊墳”,這是穆斯林對亡人的第一次悼念,以後,到四十日、百日、週年、名祭(亡人的生日)……還要來,為她點香,為她誦經。新月離家的時候,父母沒有送她到墓地,日輩不能送晚輩!但是媽媽告訴新月了:七日一定來。現在如約前來了,爸爸也支撐著來了,還有哥哥、嫂子。他們想新月啊,新月在等著他們吧?

穆斯林沒有任何祭品,沒有食物,也沒有花圈,只有一束聖潔的香和熟記在媽媽心中的經文。他們要為新月立碑,在墳前留下她的姓名。立碑人本應是亡人的後代,一個少女沒有後代,就只有由她的兄嫂來立碑了,他們要告訴韓家的後代,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她。這碑,天星已經訂做了,本打算在七日立在墳前,但是還沒有完工,為此,他們深深地遺憾,感到對不起新月,只有在四十日再獻給她了。

他們下了車,向隱隱在望的墓地走去,默默地,悽悽地。

西山峰頂,還披著銀裝,山腳下的雪已經化了,叢林中間,墓地上一片褐黃|色的沃土,被雪水浸潤,在明媚的陽光下散發著早春的清香。春天到了,但春天已經不屬於新月。

墳墓挨著墳墓,潮潤的墓地上已經很難分辨出舊墳和新墳。何況,每天都有穆斯林在這裡安葬,哪一個是新月呢?

天星和陳淑彥牢牢地記著妹妹安息的地方,一輩子也不會忘。他們引著爸爸、媽媽向新月走去。墓地上,默默地移動著四個身影:兩位惟悴的老人,一個疲憊的漢子,還有一個步履艱難的孕婦。

他們停住了,新月就在他們面前。

他們驚奇地發現,在新月的墳前,已經立起了一座漢白玉墓碑!

潔白的石碑,純淨無瑕,樸素簡潔。沒有過分的雕琢,沒有繁瑣的裝飾,只在墓碑的上方,浮雕出一彎美麗的新月,碑的正中部位,鐫刻著端正挺健的字型,漆成恬靜清雅的綠色:韓新月之墓一九四三——一九六三墓碑並不算高大,就像新月的身材那樣嬌小,那樣亭亭玉立。

碑上沒有任何頭銜,也沒有記載任何事蹟。新月沒有給人間留下任何功業,一切都沒有來得及,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記著她的只有她的親人。

碑上也沒有立碑人的姓名。墓地上看不見那個人的影子,他已經走了。

第十五章 玉別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月照燕園。未名湖上,玉輪燦爛;未名湖中,沉壁朦朧。

踏著月光下的湖岸小路,楚雁潮獨自低首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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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獨往獨來的幽靈,一隻無伴無依的孤雁。

雁歸有時,潮來有汛,惟獨明月不再升起。

“博雅”宅上空的上弦月,清清的,冷冷的;未名湖上空的一輪滿月,圓圓的,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