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歐冶子驚呼!
鏡中的紫衣淚面柵欄地也驚覺過來。
“血鏡……血鏡……”她亦驚呼,
但那心音已漸漸地弱了下去,她似乎還有千言萬語沒有說盡,但血鏡就在這片刻間已溶成了一捧血水。
棒在歐冶子手中的一捧血水。
“紫衣姑娘,紫衣姑娘……”
他緊緊地捧著血水,生怕有一滴從指縫中滴落。他悲慟地狂呼著。
“紫衣姑娘……我……我的妻!”
他終於喊出這一句,把這一捧血水向心口貼去,心頭只覺得一陣沉痛的痙攣,雙腳一軟跪了下去……
………【第六章——血鏡(中)】………
哪裡來的連天喊殺聲?
就象有萬千之眾都匯聚在這塊小小的魔鬼禁地──魅溝之中,相互衝撞,搏擊、撕殺所發出的聲音。
當然,這絕不會是衝進魅溝的那一批溫侯武士的吶喊。
他們只有三十餘眾。
可以斷定,他們已經悉數喪身!
他們曾經有過喊叫,就在衝進魅溝時,英雄的吶喊之後,緊接著便是絕望的、死亡前的最後的斷命悽呼。
三十來個人,在片刻間錯雜地這樣發出的斷命聲,實在是夠悽勵的啦。
這聲音高姜姬聽到了;
她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的發寒,多少年jīng心挑選,jīng心培育出來的溫侯jīng英。難道能就這麼毀於一旦?不要想辦法救他們。
這聲音妹華華也聽到了;雖然他們是敵人、但,實在太淒涼了,她沒有取得勝利時所應有的喜躍。
這聲音連鐵樹花也聽到了。
他恐懼了!因為他是武士長,剛剛上任的武士長,在第一次的作戰,就輸光了賭本,而且這次的衝鋒是他指揮的,老爺子會放過他嗎?不一定要挽回這個局面!
這聲音還有一個人聽到。而且看到。
他只覺得恐懼!
他看到那衝進魅溝的溫侯武士,就象一個個都被人扼住喉嚨,而活活卡死一樣。呼叫得很悽慘,卻很短促,緊接著便見三竅血出的有,五竅血出的也有,甚至於還有七竅血出。
沒有戰鬥,沒有拼搏,沒有任何英雄壯烈的舉動,卻全部痙攣著身子躺下去啦!
他可以斷定三苑主高姜姬活著;
無花劫妹華華也一定活著。
因為他雖然沒有看見她們的身影,也沒有聽見她們的呼聲。
第二陣的連天喊殺聲,要比那三十餘名溫侯武士的呼叫聲氣派多啦,壯偉多啦,宏大多啦;
帶著更濃得多的血腥味兒,漫著更沉得多的殺氣,含著更威得多的慘烈,蘊著更強得多的仇怨,這樣的聲音是可以驚天地而泣鬼神。
只能贊它一聲:jīng彩!
但絕不優美、動聽。
而是更加充滿著十二萬分的恐怖!
他覺得溫侯的三十餘眾,就是被這種聲音殺死的,但他不知道,為什麼這種聲音沒有殺死他。除了恐懼,他沒有任何傷疼的感覺。
儘管在這塊魔鬼的禁地裡煙籠霧罩,但菸絲有隙,霧團有縫。
他在煙霧的縫隙裡尋找著妹華華,留意著高姜姬,但始終沒有發現她們的身影。
他只看到一個最不想看到的,最令人噁心的傢伙!假啞巴、假戰鷂。
鐵樹花。
鐵樹花牽著一匹馬,一匹白馬。
馬跪伏著,他也跪伏著。
馬似乎在jīng靈地四望,他卻一臉死灰,滿臉絕望……
他想再看清楚些。
不行,一陣煙霧罩了過來……
可是等煙霧飄過去的時候,那兒,不但沒有鐵樹花的蹤影,連馬也不見了。
他懷疑自己的眼睛,懷疑眼前的境象;
甚至於懷疑自己的存在。
他覺著了心頭一陣迷?,大叫:我是誰?我究竟是誰?
“你是戰鷂,馬伕戰鷂。小東西……”
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充滿了輕蔑。
戰鷂驀然清醒了過來,他想轉過身來,感謝一下身後人──不管這聲音裡包含著幾分的輕蔑,那都是貫注真力,把他從心智迷亂的邊沿救醒過來的聲音,叫“奈河橋邊一聲喝”。
可是轉身一看,他竟然是鐵樹花!
狼狽之極的鐵樹花,他的身子貼在戰鷂身後的一塊巖角。七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