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調戲的又不是自己,老衝著自己彎腰做什麼。那幾個趕緊又向女孩賠罪,頌揚她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心腸,一定不會和他們這種魯莽小人計較。求她讓符強趕緊把那個姓馮的放了,他們一定銘感五內、終身戴德云云。
女孩眼淚汪汪,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荷包,求救似的看著符強。恐怕是那些人的可憐相讓她有些不忍,兩片鮮紅小唇欲張還合,像是要替那些人求情。
符強最恨的就是恃強凌弱的人,還沒到明朝來的時候,就連自己老闆的壞事都敢管,這些人既然惹起了他的厭惡,那裡肯這麼輕鬆就放了他們?
他讓那些人當街站好,每人背了一遍《禮記》裡的‘土蔽則草木不長’和《詩經》大雅裡的‘思齊’,逗得那個女孩破涕為笑以後才把他們趕走。那些街上圍觀的民眾們意猶未盡,生員們都已經鼠竄了很久,一個個才戀戀不捨地散去。
女孩向符強道了謝,說自己姓吳,名叫吳湜,問他的尊姓大名,住在那裡,自己好讓父母去他家道謝。
符強不敢太招搖,只說自己叫方強,住那裡就不必現世了。
女孩追問了幾句,沒有得到結果,臉上都是失落。委屈了一會後,又抱歉地把荷包遞給他,說剛才躲那個姓馮的傢伙時,不小心把他的腰帶給扯開了,荷包掉在了地上,裡邊的銀子和一張紙條撒了出來。銀子已經被她全部拾起,可是那張紙條卻給邊上的人踩粘到了鞋底,不知道落到那去了。
符強想起那張紙條就是齊濟生姐夫的地址,自己接過來的時候沒空看,順手就塞進荷包裡的。他趕緊四下找了一圈,最後在街上的石板縫裡掏出了一撮破爛紙團。開啟看的時候,上面的字已經糊爛不堪,只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把它丟開。
吳湜可能是過意不去,站在那裡侷促不安。問他那張紙是不是什麼重要字據,如果會損失銀子,她就回家裡和父母說,由她們家想法子賠償。符強急忙安慰了幾句,說只是一個地址,讓她不要在意。吳湜還想邀他回家奉茶以示答謝,符強趕緊推辭,說自己還有事情要辦,客氣了幾句以後,告別離開。
報國寺裡香火鼎盛,後院有一座清雅別院,專門租賃給附學或趕考的生員學子們居住。
才踏進別院,符強就看見迎面的廊下邊立著一扇木屏,上面貼滿了紙張。走進看時,發現都是文章,每篇文章落款下的頁尾都留有作者的註釋,說是承請各位賢達不吝賜教指點等等。
符強一篇篇的看過去,越看越吃驚。這些文章根本不是八股文,都是全篇白話文寫的策論。只不過這種白話的行文方式都是自己以前看過的明清小說裡那類語法,和後世的現代語法相比起來,多少都帶了一點文言的古奧;詞句在形容和敘述的運用上,不如後世的語法來得直白和淺顯。
符強跳起來四面大喊有沒有人。他心裡狂喜,猜測明朝末年科考是不是改用了白話文。如果真是這樣,以自己能考上大學的能力,撈個文官出身應該是大有希望的了。
第二十三節 救美戲醜(下)
邊廂裡伸出幾個戴四方平頂巾的人頭,很不高興地問誰在喧鬧,怎麼一點斯文都沒有?
符強樂呵呵地過去和他們打招呼,說是來拜師求教學問,希望他們原諒自己唐突。
那幾個人往符強的衣裝上看了幾眼,都露出鄙夷的臉色。一個說現在恩科大考將進,人人都在溫習自己的學業,誰有空教一個童生讀書?
另有一個則讓符強趕緊滾蛋,到報國寺後面小巷裡,找那個自認不凡的傢伙去混,不要在這裡打擾他們精研切磋。其他兩三個哈哈大笑,說那個傢伙只配去教“君子上達,小人下達”的伏波將軍,他這樣把人家推薦過去,未免太誤人子弟。
符強臉上騰地紅了起來,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在朝堂上那麼一句裝傻的話,竟然已經傳遍京城,成了仕子們口中的笑料。
那幾個人對符強視若無睹,還在放肆地拿他朝堂上的著裝如何說笑。符強牛勁上頭,正想犟一口氣,說自己就是皇帝親授的那個伏波將軍,他們這些人的白話文寫得也不怎麼樣時,門外吵吵囔囔地擠進來幾個人。
那幾個人手裡都拎著棍子,一進門就大聲說他們在街上好端端的被一個無賴欺負。說那個無賴本來正在調戲婦女,嫌他們路過時吟詩打擾了他調戲人家的雅興,就過來把他們打了一頓。要是在座的仁兄還有浩然之氣,就抄上傢伙跟他們一起去找那個無賴,把他吊在報國寺前痛毆示眾,以伸儒士教化天下之正義。
屋子裡頭的幾個人滿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