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帳篷都已經倒塌,帳篷外圍的軍車至少有一半側傾,有幾輛更誇張的,竟然倒扣過來,四輪朝天,像是一隻拙劣的鐵皮盒子。
營地中央的瞭望塔傾斜了超過三十度,以一種怪異的姿態斜指向正北。
井架不見了,不過我的目光轉了九十度後,發現鋼板角鐵焊成的下井用的簡易電梯正拋在一輛軍車頂上,跟一挺高射機槍纏繞在一起,而那操作機器的射手已經被電梯攔腰擊中,肯定是生還無望了。
“太……太可怕了……”我喃喃自語,向西面走了幾步,繼續大叫:“蘇倫、蘇倫——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有一輛半舊的麵包車倒扣著壓在一頂帳篷上面,車窗裡露出半具穿著工人服裝的屍體。這是剛才停放在北面的那輛車,那具屍體或許就是剛剛被狙擊手射殺的工人。
我苦笑著在車頭上踢了一腳,在心裡咒罵了幾句,繞過車子,向蘇倫剛才藏身的地方走過去。
此時營地裡只有我是清醒地活著的,我看到最近處的四五個彩虹勇士都四仰八叉地胡亂躺著,毫無動靜,不知死活。
仍舊沒有蘇倫的迴音,我心裡開了鍋一樣的越來越著急。
跟蘇倫接觸這段時間,不管自己承認不承認,從她開始叫我“風哥哥”時的兄妹關係,慢慢已經發展成可以同舟共濟的朋友、戰友,再到今天的朦朧感情,我心裡已經印滿了她的影子,只是還沒來得及表達。
“蘇倫——”我又一次仰天大叫,一股撕心裂肺一樣的痛苦緩緩控制了我的思想。
陡然間,我感到背後有颼颼的涼意直襲過來,倉促間,以左腳為軸,風車一樣急旋轉身。
十五步外,兩個人靜默地直立著,目光一起盯在我身上。
“是你……你們?”我看到久違了的幽蓮的寬大的灰袍,仍舊像打了敗仗的蝙蝠一樣累贅地拖曳在地。另一個,當然就是面容嚴肅冷澀的薩罕長老。他們兩個本來被納突拉囚禁住,現在可能看押他們計程車兵都死了,所以才會重獲自由。
薩罕向前直跨過來,腳下、腕上都在嘩啦嘩啦亂響,竟然戴著粗大的手銬、腳鐐。
他的眼睛裡閃著詭異的光,一直到距離我五步時,才用困惑的口吻問:“你是誰?你是誰?難道你也是天神的使者?”他伸出雙手向我指著,露出一副特大號的精鋼手銬。
我不是天神使者,但我卻有足夠精妙的徒手開銬技術。憑藉一根細鐵絲,我在三十秒內去掉了薩罕的手銬腳鐐。
幽蓮呆呆地看著我熟練的開銬動作,一聲不出。
薩罕仍舊以那種詭異的眼光盯著我,又重複地問:“告訴我,是天神派你來接替我的?他說過什麼?說過什麼?”隨即,他用力張開雙手,身子轉了一半圈,向營地裡隨處可見的彩虹勇士的屍體指著:“這些人,難道不必再接受‘懲戒之神’的遴選了嗎?天神改用了更直接的方式殺死他們?”
聽著他這些莫名其妙的鬼話,我感到的只有一陣陣毛骨悚然的寒意。
驀的,幽蓮兩臂一張,平地拔高兩米多,向井口那邊滑翔過去。
這種類似“輕功”但又絕不是“輕功”的功夫,的確怪異,我想不出除了鳥類之外,還有什麼動物可以如此輕鬆地自由飛翔——她在滑翔時,兩臂只是平穩地張開,根本沒有翅膀一樣上下拍打的動作,便已經完成了“飛”的動作。
我忍不住輕輕喟嘆:“地球上的事,我們知道的太少了——”
三秒鐘內,幽蓮已經到達了井口上空,看不清她是如何操控身體的,飛龍在天一樣曼妙地凌空盤旋著。
薩罕徑直向前走著,放棄了向我繼續提問的想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嘴裡說的“天神”就是土裂汗大神,不過他把我當成了天神的使者,這是怎麼回事?在此之前,我們數次打交道,他明明認識我是誰的。
“風哥哥,我在……這裡……”蘇倫費力地從一輛側翻的軍車下爬出來,並不起身,伏在地上,向我揚手示意。
我大步跨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腕,又驚又喜:“你怎麼樣?受傷了沒有?”
蘇倫搖頭,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欣喜:“風哥哥,我聽到你大聲叫我……我沒事……你這麼關心我,我心裡……心裡太高興了……”
我用力把她攙扶起來,替她拍打著身上的土。劫後餘生,只要我們兩個沒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風哥哥,我剛剛在地震發生前,觀察到金字塔那邊,冒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