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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人家是沒有什麼清明節的。這季節,海上不刮颱風,亦無海嘯,最是風平浪靜,可保證平安抵達。”又囑咐探春:“聽說那茜香國女王並王子,並不打聽郡主血緣,及嫡庶等事,只要求能讓他們先見一面,當面驗證相貌風度談吐學識等。想來你透過不成問題。只是那茜香國渺小貧瘠,水土與我們這裡大異,只吃些番薯椰果,或有魚蝦,卻無豬羊。房舍更無法與我們相比。你須入鄉隨鄉,自己珍重。”說到這裡,也不禁落下淚來。

那探春強忍淚水,對父母言道:“此是聖上恩典,亦關家族福祉。那女王王子麵試,我定不辜負朝廷家族。就是那裡貧苦,水土不服,都不難克服。我只是捨不得二老,及其他親人。原以為是去南安王府作媳婦,並不圖他富貴安適,只覺得畢竟離得近,給父母請安方便,家族裡有的事,還可參與籌劃操辦。現在卻是飄洋過海,遠徙天涯,怕是就此一別,永難歸來繕”說到這裡,竟忍不住哽咽起來。賈政道:“女兒呀,你無妨放聲痛哭。父母懂你恕你。”那探春方哭出聲來,猶能控制自己,不使面貌體態失卻風度。

清明時節,杏花盛開。運河開凍,綠水漾漾。聖上派出皇家船隊,護送南安王府郡主遠嫁和番。榮國府賈政王夫人並南安郡王王妃領著兩府親友在運河碼頭送行。禮部等官員奉聖上之命,亦為茜香國女王並王子備好華船。光是載運賞賜嫁妝的船隻,就排得有半里路長。那賈探春上船前與親人一一道別。至寶玉面前,正好柳絮飛來,探春不禁脫口而出:“也難綰系也難羈,一任東西南北,各分離。”寶玉知那原是讖語,而自己的心聲只是縹緲的盼望,卻也不禁口內吶出:“縱是明春再見,隔年期。”別人也不知他們兄妹二人在說些什麼,只見他們各自淚流滿面。探春又走到賈環面前。那趙姨娘並不能跟主子們站在前面,只在遠處丫頭婆子隊裡打頭。賈環素來對這個姐姐又生又怕,應是天性使然,此刻卻不禁哽咽著道:“姐姐,恕我一貫荒唐吧。”探春忍不住將他攬於懷內,也無言語,只是摩挲他的脊背,賈環心知那份關懷,因道:“姐姐放心。我從此一定學好。”

眾人在岸上揮手道別。船隊緩緩出發。賈政王夫人、南安郡王並王妃,又各上一隻船,一直送到大江出海口,到那裡,我朝船隊將所載物品盡悉移到茜香國的大海船上。那茜香國的大船一共三艘。一艘女王專用。一艘王子及探春專用。一艘專載財物。那王子跟隨母親面試探春時先是驚豔,次後更覺探春渾身得體,學識豐富,口才爽利,滿意得不行。至大江出海口方與探春會合,自是歡喜。探春從大船舷窗望出去,只見岸上父母、郡王王妃並禮部官員等在那裡揮手,更有禮樂奏起,禮花燃放,雖欲強言歡笑,卻又不禁涕淚交流。那隨他和番的待書、翠墨等一邊遞上手帕,一邊也不禁嗚咽起來。

海船乘風破浪,漸漸遠去。那岸上的父母,仍在揮手。探春直望到岸成一線,人影連黑點也不是了,隨即四圍全是波濤,方離開舷窗。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第八十六回 暖畫破碎藕榭改妝 冷月盪漾絳珠歸天

探春清明遠嫁和番,倏忽又近芒種時節。那日風和日麗,王夫人正房後面抱廈並罩房廂房,住著寶玉、黛玉、惜春並丫頭婆子們,當心的院子裡,丫頭們正從房裡搬出書畫來,放在矮榻上晾曬。寶玉的書不及黛玉的多。惜春的畫也吊在架子上晾曬。正亂著,寶釵、寶琴從正房耳房後門走出來。他們剛給王夫人請過安。那薛寶琴本應在春天過門,因梅翰林夫人節後過世,梅家迎娶的日子又一次推遲。寶玉站在他那居室外面,看春燕登著梯子在門楣上貼他新寫好的斗方,仍是“絳芸軒”三個字。寶釵因笑道:“住老太太那裡時,是這個軒,住園子裡時,明明有怡紅院的名稱,又掛了怡紅快綠的匾,卻還要在屋裡貼個絳芸軒,如今搬到這兒,竟不立個新名目,真真叫作編新不如述舊了!”寶玉見他們來了,自是歡喜,尤喜寶琴仍未嫁,因對他們說:“我仍是絳洞花王麼!”寶釵還笑:“你總長不大的!”寶玉道:“我永不失赤子之心!”寶釵環顧晾曬的書畫,道:“今日並非曬書節,你們卻比過那節還熱鬧!”寶琴因問:“究竟那日是曬書節?”寶釵道:“歷來說法紛紜,有說自晉朝始興,是在四月四,又有說跟端午重的,更有說是六月六、七月七的。”寶琴道:“我只記得是七月七,曬棉衣。”寶玉道:“其實那日陽光充足,那日有興致曬,那日就是曬書節吧。”寶釵道:“正是。江南江北,關內塞外,冷暖更迭原有差別,曬書曬衣的風俗也就各取其便吧。只是你們這裡光曬這些個東西,還缺最應景的一種呢。”寶琴問:“缺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