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悄悄地問我:“換戒指了?他買的?”我微笑著點點頭:“對,和他手上的一模一樣,就是型號不同啦。不過,我的手長得好難看,戴什麼都不好看的。就借那麼個象徵意義,其實哪有時間在乎它啊?”老勇很詭秘地一笑:“就這麼一個象徵可不得了……”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我也沒有興趣追問,看著霆在眾人中依然那麼出類拔萃,心裡真得好幸福。
八月二十五日,兩千零一年八月裡最後一個週六,我和霆一早就起床了。十點多一點,我們收拾好了東西就出發了。高速公里上三個多小時的行程,就來到了河北省南部的一個小城。其實我的祖籍說起來也是南方人,父親是六五年的老大學生,畢業後因為“走白專道路”而被下放到河北農村,一來“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二來“積極響應‘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的號召”。母親也是老知識分子,而且“成份”有些問題,所以也“插隊”到了河北農村。當時舉目無親的情況下,在一間租來的民房裡,結成了“革命的親密戰友”。後來華國鋒上臺了,搞“邯邢鋼鐵大會戰”。父親因為是“知識越多越反動”的“白專路線頭子”,雖然還沒有摘掉“臭老九”的帽子,仍然因為技術優勢而奉調到這裡來。從此再也沒有離開過這座破爛溜丟的小城市。我甚至還記得兒時的市區,馬路上就有老母豬帶著小豬一處處垃圾堆裡翻找食物;上小學的路上,還要經過麥子地和蠶種場的桑樹林。到處都塵土飛揚、烏煙瘴氣,骯髒和惡臭是這座城市的典型特徵。當然,更可怕的是觀念中的“封建殘餘”。一切都是那麼落後。直到現在,仍然難脫那種習氣的影響和尷尬的地位。
父親所在的單位原是冶金部的部屬企業,後來冶金部、地質礦產部、煤炭部等很多部委合併,成了國土資源部。冶金部都沒有了,原來的部屬企業也就失去了靠山,各自謀生去了。父親和母親因為“特種行業”的原因,都退休在家了。我和霆到家的時候,已經快要下午兩點了。敲開門,媽媽有些意外:“哎?阿毛回來了?怎麼今天回來了?你爸不在家,去老同學那兒了,可能要兩三天才回來呢。昨天才走,你打個電話我就不讓他走了嘛。”霆聽見我媽喊我“阿毛”,覺得有些滑稽,轉過臉來看看我。然後紅著臉,特別靦腆地向我媽點點頭:“阿姨好。”我媽媽很高興似的,把我和霆讓到客廳座下。然後就喊:“小杜,泡點兒茶吧,有客人來了。”然後就從冰箱裡拿出冰鎮的果汁,“天氣真熱,喝點果汁涼快涼快。”霆始終很緊張,手裡一直襬弄著揹包的帶子。
我和媽媽談論著他們二老最近的身體狀況,我這邊公司的經營情況。好半天才注意到霆還抱著揹包。我才對霆說:“把包放茶几上吧,一會兒保姆會來收拾客房給你的。”霆的臉更紅了,甚至眼睛也紅紅的,好像沒睡好覺,充了血似的。我媽看見霆特別靦腆的樣子,好像很喜歡霆似的:“我以前沒見過你吧?剛到振宇這兒幹?”霆的臉象喝醉了酒一樣,但還是如我們約定的那樣點點頭:“嗯,剛來。”我媽笑了:“怎麼這麼大的孩子了還這麼靦腆啊?哪個學校的?原來什麼專業?”霆的頭越來越低,有些招架不住了。我趕快搶過話頭:“他學日語和國貿的。媽,您怎麼跟片兒警似的啊?人家剛到您就刨根問底兒的,是不是還要查三證兒啊?三證不全,還甭留我們住了。”媽媽被我的話逗笑了:“我才說了幾句話,你比我的嘴還快。”但與此同時我給媽媽使了個眼色,告訴媽媽談話可能會有很多忌諱。媽媽心領神會地點了一下頭,又很快的掃了一眼腿腳有些微微發抖的霆。
保姆帶霆到客房的時候,媽媽神色嚴肅地問我:“這孩子怎麼了?”我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說:“他父母都去世了,一直自己供自己上學,挺不容易的。您回頭說話小心點,別傷著人家。”媽媽恍然大悟地:“哦,我說呢,這沒媽的孩子就是不一樣。眼神兒裡能看得出來。這孩子是個好孩子,就是怪可憐的。”我偷偷看著媽媽的神色,知道媽媽不反感霆,就放心多了:“不過人家也很要強的啊,您別讓人家不舒服。”媽媽笑了:“我知道。人家可比你強,你這從小蜜罐裡泡大的,太不懂事了。沒經歷過苦難,就不懂得珍惜。沒有磨難,就沒有成長,總也成熟不起來。這孩子叫什麼?”我告訴媽媽:“陳慕霆,羨慕的慕,雨字頭,雷霆的霆。”媽媽叨唸著:“陳慕霆……名字挺好的。”
與此同時,我也下定了決心,不讓霆參與和麵對,自己來對媽媽坦白。趁現在,爸爸不在家,逐一攻破。於是我趁到客房看霆安排的情況時,偷偷告訴霆:“後面的事情你不要管,我晚上單獨和媽媽談。”霆仍然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