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輕離玄青色的劍鞘,再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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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刀兵亂
金陵染血,皇宮受圍,一場劇變舉世皆驚,然而對燕宿雨而言,不過是長久靜待後的必然。
她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久到連紅楹也忍不住問,“樓主既然要阻止六王,為何不早揭出來?”
畢竟兵亂,燕宿雨隱在暗宅,換了粗衫,青布裹發,唯有煙眉玉膚如故,輕淡道,“既然是個膿包,自然要等它爛穿。六王老奸巨滑,萬事都不落把柄,說早了無用。”
紅楹欲言又止,“樓主不擔心——”
燕宿雨自是明白,玉顏多了一絲淡惋的滄桑,“阿孃早走了。”
紅楹一震,“何時的事?這些年六王連面也不讓樓主見,如何探得出來?”
燕宿雨瞧著纖長明潤的指甲,姣白如玉芽,其中一個僅有半截,是青梔死時斷的,“幾年前,一次辦事得了賞,我趁勢說阿孃整壽,想給她隔窗磕個頭。沒想到屋子裡根本沒人,六王連找個假貨敷衍都懶。”
紅楹心裡發堵,沁出了一絲淚。
燕宿雨反而很平靜,“阿爹打小教的棲聽之術,沒想到用在這上頭,我多跪了一會,磕了頭就退出去,沒人疑心,那時起我就在想,怎樣能讓六王死得慘一些。”
六王身為親王,暗中逆謀也極為小心,幾乎不落把柄,還佈下了威寧侯這一替子,哪怕東窗事發,也辦法卸脫主責,最多落個流放或圈禁,照樣能活到壽終正寢,如何及得上在最接近夢想的一刻功敗垂成,摔個粉身碎骨。
紅楹最清楚她如何忍辱負重,一心救出親孃,而今竟是一場空,只覺異常悲哀,“樓主!”
燕宿雨沒有悲慟,寂寂一笑,聲音低微,“燕子樓早沒了,阿孃和青梔也不在了,還叫什麼樓主呢,早知是這樣——我——真是無能——”
一輛叛軍所驅的牛車從血漬斑斑的路面駛過,車上載著數個胡姬。一個美人獨倚一角,披肩邊緣垂著流金般的長髮,一雙海水似的藍眸,路邊的亂兵色迷迷的盯著吹哨,要不是有將官押車,早將美人拖下來大肆猥褻。
碰上楚寄,瑟薇爾已經覺得倒足了黴,誰知後面還有更糟。叛軍馳往金陵,誰都以為很快就被清剿一空,誰想到竟成了氣候,留在蘇杭的叛軍也開始不受軍務拘管,越來越放肆,聽說院裡有絕色胡姬,破門闖入,見了瑟薇爾的豔姿口水都要流出來,將院子的女人悉數趕上了牛車。
瑟薇爾饒是心機靈狡,碰上粗蠻的大兵也無可奈何,連楚寄都被攆上來,他本來生得不錯,塗面敷朱之後居然有三分姿色,儘管骨架有些粗大,好在胡姬比中原女子高挑,不算太打眼。
他躲在瑟薇爾身邊,等牛車動起來後低道,“這是時景手下的兵,一旦到了時驕的府邸,我必死無疑,請公主助我離開。”
不等她回答,楚寄急促道,“只要脫身,我必引精兵來救,絕不有負公主,假如食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男人的誓言瑟薇爾只當謔笑的調劑,如今她陷入亂軍之手,自身難保,看楚寄蹙著一雙細溜的彎眉懇求,越發心煩,冷淡的撇開了頭。滿街亂軍,這傢伙又作女人扮相,就算溜走,不出三步就要被人捉住,她才懶得白費力氣。
牛車晃晃走了不遠,碰上人聲喧譁,大隊人馬調動,一問金陵已被攻下,叛軍大喜,爭著要去金陵搶奪財帛,劫了美人的將官舍不得拋下戰利品,還打算將瑟薇爾貢給武衛伯換賞賜,索性押著轉往金陵。
牛車行得慢,落在大隊後方,一隊人打馬而過,領頭的正是時景,他不經意的往車上一溜,楚寄滿脊冷汗,將頭縮得極低,時景感覺似有異樣,一時又想不出,勒馬一停。
楚寄自知一命將休,身邊的金髮麗人驀然而起,一把掀開頭巾,冰冷而嬌儂的道,“你們就這樣對待焉支的公主?我可是鴻臚寺的貴客!”
燦亮的金髮流瀉,倨傲的美人吸引了所有男人的視線,時景眼前一亮,上下打量,調笑道,“焉支公主?聽說金陵確有個風騷一時的焉支美人,果然姿色不俗,如今連正牌公主都難保,聰明些就別再擺架子,不然可討不了好。”
瑟薇爾大怒,叱了一句胡語,六七個胡婢登時鬧起來,紛紛撲前推搡扯袖。
押車計程車兵大樂,時景方要喝斥,忽然金髮美人一揮手,居高臨下的摑來。
時景一避,美人袖子曼長,拂過他的臉,一陣異香盈鼻,他頓時心神一蕩。
時景的衛兵是個愣頭青,不知長官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