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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永別了,我親愛的知心人;永別了,我的驕傲;永別了,我的湍急的小河;我多麼愛你那日夜不息的拍濺聲,我多麼想投入你那寒冷的波浪中。

“還記得我那時在那裡,在雪地上同你告別的情景嗎?你騙得我好苦啊!沒有你我會走嗎?嗅,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昧心這樣乾的,為了我假想的幸福。但那時一切便都完了。上帝啊,我嚐盡了苦難,受盡了折磨!可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嗅,我幹了什麼,尤拉,我幹了什麼!我罪孽深重,你一點都不知道。但並不是我的過錯。我那時在醫院裡躺了三個月,其中一個月昏迷不醒。從那時起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尤拉。悔恨和痛苦使我的靈魂沒有一天安寧。可我還沒告訴你最重要的事。但我不能說出這件事來,沒有這種力量。每當我想到生命當中的這個地方,都要嚇得頭髮直豎。你知道,我都不敢保證我的神經完全正常。可你知道,我不像很多人那樣喝酒,我沒走上那條路,因為女人一酗酒便完蛋了,這是不可思議的,我說得木對嗎?”

她還說了些別的,接著放聲大哭,痛不欲生。她突然驚訝地抬起了頭,向四外打量了一下。屋裡早有人了,擔憂,走動。她從凳子上下來,搖搖晃晃地離開棺材,用手掌抹眼睛,彷彿想擠出沒哭乾淨的眼淚,把眼淚甩在地板上。

男人們走到棺材跟前,用三塊木板把棺材抬起來。出殯開始了。

拉里莎·費奧多羅夫娜在卡梅爾格爾斯基街上的房子裡住了幾天。她同葉夫格拉夫·安德烈耶維奇談過的整理文稿的事,在她的參與下,已經開始,但沒整理完。她曾經請求同葉夫格拉夫·安德烈耶維奇談一件事,這件事談過了。他從她那兒知道了一件重要的事。

一天,拉里莎·費奧多羅夫娜從家裡出去沒再回來。看來那幾天她在街上被捕了。她已被人遺忘,成為後來下落不明的人的名單上的一個無姓名的號碼,死在北方數不清的普通集中營或女子集中營中的某一個裡,或者不知去向。

尾聲

一九四三年夏天,紅軍突破庫爾斯克包圍圈並解放奧廖爾後,不久前晉升為少尉的戈爾東和杜多羅夫少校分頭回到他們所屬的同一部隊。一個從莫斯科出差回來,另一個在那兒度完三天假歸隊。

他們在歸途中不期而遇,一同在切爾尼小鎮過夜。這座小鎮像“沙漠地帶”的大多數居民居住的城鎮一樣,儘管慘遭破壞,但尚未完全毀滅;敵人撤退時曾打算把它們從地球上抹掉。

在城內一塊塊燒焦的殘磚碎瓦中,他們找到一個完好無損的乾草棚,兩人便在那裡過夜。

他們睡不著覺,整整談了一夜。凌晨三點,社多羅夫剛剛打腦兒,便被戈爾東吵醒。他笨手笨腳地鑽進柔軟的乾草裡翻騰,像在水裡撲騰一樣,把幾件衣服打成一捆,又笨手笨腳地從乾草堆頂上爬下來,來到門口。

“你穿好衣服上哪兒?還早著呢。”

“我上河邊去一趟。想洗幾件衣服。”

“你真瘋了。晚上到達部隊後,洗衣員塔尼妞會替你洗的。你著什麼急呀。”

“我不想拖了。汗都浸透了,穿得太髒了。上午太陽毒,涮一涮,把水擰乾,在太陽底下一曬就幹。洗個澡,換上乾淨衣裳。”

“可總不大雅觀吧。你好歹是軍官,我說得對吧?”

“天還早,周圍的人都在睡覺。我找個樹叢躲在後面。誰也看不見。你別說話了,睡吧,要不然困勁就過去了。”

“不說話我也睡不著了。我跟你一塊去。”

他們經過~堆堆石頭廢墟向小河走去。白石頭已經被初升的太陽曬熱了。在先前的街道當中,人們躺在地上睡覺、打鼾,被太陽曬得滿臉通紅,渾身流汗。他們大多數是當地沒地方住的老人、婦女和孩子,還有追趕自己部隊的掉隊的紅軍戰士。戈爾東和杜多羅夫小心地看著腳下,從睡覺的人當中穿過,生怕踩著他們。

“說話聲音低點,別把城裡人吵醒,不然我就洗不成衣服了。”

他們低聲地繼續夜晚的談話。

“這是條什麼河?”

“我不知道。沒打聽過。大概是祖沙河。”

“這不是祖沙河。而是另一條什麼河。”

“可一切都發生在祖沙河上。我說的是赫里斯京娜犧牲的事。”

“不錯,但是在河的另外的地方。靠下游。聽說教堂已經把她奉為聖女。”

“那裡有座叫‘馬廄’的石建築物。確實是國營農場的養馬場,現在這個普通名詞成為歷史名詞了。舊式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