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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不知拍打了多少次。手拍在出了一層汗的身體上發出的啪啪聲,同騎馬行走的聲音非常協調:勒馬皮帶的吱吱聲,沉重的馬蹄踏在泥濘裡的吧卿吧卿聲,以及馬賓士時聽到的一排排清脆的槍聲。突然,從彷彿懸在天上的落日那邊傳來了夜營的啼陪。

“清醒吧!清醒吧!”夜駕呼喚並勸告道,聽起來彷彿復活節前的召喚,“我的靈魂!我的靈魂!從睡夢中醒來吧!”

尤里·安德烈耶維奇的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個非常簡單的想法。何必急著趕路呢。他並未違背自己的誓約。一定要說穿。可誰又說過一定在今天呢?還未對東尼娜宣佈過一個字呢。把解釋推遲到下一次並不遲。這樣他還可以進城一趟,同拉拉把話說透。談的時候充滿能消除她全部痛苦的深情摯意。那樣多好,多妙!真奇怪,先前怎麼沒想到呢!

一想到還能再見安季波娃一面,尤里·安德烈耶維奇快活得不知如何是好,心急劇地跳動。他再次品嚐到相見的快樂。

城外的木屋小巷和木頭鋪的人行道出現在眼前。他向那個方向走去,現在,走進諾沃斯瓦洛奇巷,走進一塊空地,木屋小巷走完了,開始了石頭屋子。城郊的房子閃過,就像飛快地翻閱一本書,並且不是用食指翻,而是用拇指按著書邊,叫書頁在拇指下嚥啪滑過。激動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她就住在那邊,街的那一頭。在向晚放晴的天上的一塊亮光下面。他多麼愛通向她住處的那些熟悉的房屋啊!要是能把它們從地上抱起來使勁地親吻一番該多好啊!這些橫壓在屋頂上的獨眼閣樓啊!油燈和神燈反射在水窪中有如一個個漿果!在這籠罩在街道上空的陰霾天空的一片亮光之下,他仍將從造物手中接受上帝所創造的這件白色神奇的禮物。一個裹著黑東西的身影開啟了門。而她那矜持而冰冷的親密允諾,宛如北方明亮的夜,不屬於任何人,就像你黑夜沿沙灘向大海跑去時向您衝來的第一個海浪。

尤里·安德烈耶維奇扔下級繩,身子從馬鞍上欠起,抱住馬頸,把臉埋在鬃毛裡。馬把這種溫存當成讓它用盡力氣奔跑,就飛馳起來。

馬平穩地賓士,馬蹄只是偶爾點地,大地總是不斷地離開馬蹄,向後飛去。尤里·安德烈耶維奇除了由於狂喜心怦怦地跳動外,還聽到人的喊聲,他覺得那是他的幻覺。

附近的一響槍聲把他震昏了。醫生抬起頭,猛地抓住級繩,把它拉緊。馬在急馳中猛地停下,前後腳撇開,向旁邊跳了幾下,又向後倒退了幾步,開始往下蹲,準備直立起來。

前面的道路分為兩岔。晚霞照著路旁的招牌:“莫羅與韋欽金公司。出售播種機和打穀機。”三個帶武器的騎馬人橫在路上截住他的去路。一個戴著制服帽、穿著腰部帶格上衣的中學生,身上掛著幾條子彈帶;另一個穿著軍官大衣,戴著長筒皮帽,樣子嚇人,像化裝舞會上的打扮;還有一個穿著紅過的棉褲和棉襖的騎兵,一頂寬邊神甫帽低壓在頭上。

“不許動,醫生同志。”戴長筒皮帽的騎馬人說,他是三人中最年長的。“您只有服從,保證您平安無事。否則,請別見怪,我們就會開槍。我們游擊隊的醫生被打死了。我們想徵用您做醫務工作。下馬,把韁繩交給較年輕的這位同志。我提醒您一句:如果您有逃跑的念頭,我們就要對您不客氣了。”

“您是米庫利欽的兒子利韋裡·列斯內赫同志?”

“不,我是他的聯絡官卡緬諾德沃爾斯基。”

第五章 在大路上

公路兩旁散落著城市、鄉村和驛站。聖十字鎮、奧梅利奇諾車站、帕仁斯克、特夏茨科耶、新出現的小村莊亞格林斯科耶、茲沃納爾斯克鎮、沃利諾耶、古爾托夫希基驛站、克梅姆斯克自然村、卡澤耶沃鎮、庫捷內鎮和小葉爾莫萊村。

一條驛道穿過這些村鎮,這是西伯利亞最古老的驛道。它穿過市裡主要街道,像切面包似的把這些市鎮切成兩半,至於村莊,它徑直經過,把一排排農舍甩在後面,或者把它們變成弧形,或者急轉彎繞過它們。

在遙遠的過去,鐵路還未鋪設到霍達斯克村以前,駕駛三匹馬的郵車在驛道上往來賓士。裝載茶葉、糧食和鐵貨的大車朝一個方向走,衛兵押解步行的囚犯一站站地朝另一個方向走。他們齊步向前走,每一邁步腳鐐便一齊嘩啦啦響。他們都是亡命的和絕望的人,像天上的閃電一樣可怕。無法穿過的陰森森的莽林在周圍喧響。

驛道沿線的居民像一個大家庭。城市與城市,鄉村與鄉村,互相往來,結為親戚。在雷達斯克村,驛道與鐵路交叉的地方,有鐵路附設的機車修配廠和機械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