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寶私自留下,不肯獻公,論律當斬,便以此要挾。王貴方始害怕答應。
另外一個名叫王俊的,外號王雕兒,原是張憲部下,因犯軍規,曾受刑責。加以久戰無功,不得升官,心中懷恨,被秦、張二賊也找了去,先把陰謀想好,命王貴把張憲騙到張俊的鎮江的行樞密府,再以王俊作證,準備屈打成招。
堂吏王應求向張俊力說:“樞密府從來不曾審問過犯人,恐亂朝廷法度,請相公慎重。”張俊執意不聽,等張憲一拿到,便親自坐堂審問,毒刑拷打,要他承認和岳飛一同謀反。張憲遍體鱗傷,身無完膚,已成了一個血人,始終不肯屈服。張俊無奈,只得自己寫上一篇口供,畫了假押,親往臨安密告秦檜。
十月十三日把張憲鎖送臨安,下在大理寺的死囚牢裡。
秦檜知道趙構顧慮太多,先與商量,反使為難。當天代趙構發下詔旨,將岳飛父子擒送大理寺,命御史中丞何鑄、大理卿週三畏嚴刑審問。
岳飛一上公堂,何鑄便問:“朝廷待你不薄,因何謀反?”岳飛哈哈一笑,雙手抓住衣服,往兩旁一分,道:“你來看!”刺的一聲,內外衣服全裂。兩臂抖處,轉身現出脊背上岳母刺的“精忠報國”囚個大字,紅如硃砂,深入肌裡。
何鑄雖是秦檜的糧餉,見到這樣激昂壯烈的神氣,也由不得情虛起來。週三畏又暗告何鑄:“此乃千古奇冤,休看秦相勢盛,將來必為公論所不容。萬一冤獄平反,你我俱都不保,還要罵名千載。千萬動刑不得!”何鑄越想越怕,但不能不問,問得也極詳細。
岳飛只是從容談笑,慷慨回答,並說:“皇天后土,實鑑此心!我岳飛百死不辭,決不誣服!”岳雲更是神情壯烈,目眥欲裂。不是岳飛喝止,又被鎖銬綁緊,幾乎暴跳起來。說到憤激之處,將足一頓,腳下大磚立成粉碎。
何鑄越想越寒,忙命退堂。和週三畏商計,想了又想,最後告秦檜,再三勸說:“此事既失全國軍民之心,便相公將來也有可慮。”
秦檜先是大怒,後被何鑄問得無話可答。遣走之後,覺著何鑄是自己的黨羽,以前還奏參過岳飛,都會這樣說法,何況全國軍民!憂疑了兩天,終覺擒虎容易放虎難,只有把岳飛害死,才能保全富貴。便命糧餉万俟(上佔下內)、羅汝揖代何鑄、週三畏審問岳飛。
岳飛本是當時民望所歸,連岳雲、張憲也是英名遠播,婦孺皆知。岳飛父子在大理寺過完頭一堂,雖被下到獄內;從獄官倪完起到牢頭禁卒,都是爭先恐後,以禮相待,全為他父子和張憲抱屈。有幾個會做針線的,便搶著把岳飛撕裂的衣袍縫補好。岳飛只是微笑稱謝,並未多言。
過了兩天,倪完奉了週三畏之命,乘夜間暗送酒食進去。岳飛看出其意甚誠,才問:“張憲何在?”倪完先是滿面愁容,語多支吾。後經岳飛父子再三追問,才低聲悄答:“張將軍屢受毒刑拷打,不肯屈服,已被打入死囚牢了。”岳雲聞言,越發悲憤,欲往探看。
岳飛低喝道:“此事明是奸臣陰謀暗害。你若往看,休說禁網周密,勢所不能;即使能去,也是有損無益。萬一被人看破,更使奸賊有了話說,還要連累好人。如何去得!莫看前日問宮被我問住,不曾動刑,秦檜等奸賊既甘心為敵人爪牙,非把我們害死決不甘休。人生終有盡日,到了緊要關頭,我兒必須學你張大哥的榜樣,不可絲毫氣餒呢!”
岳雲剛答:“爹爹放心。”忽然有一獄卒慌慌張張地飛跑進來,剛一進門,便低聲悄喝:“快收!快收!”跟著便慌不迭收拾桌上的杯盤酒食。倪完知有變故,連忙喚至一邊,便問何故。
獄卒喘吁吁答道:“周、何二位原審官都被秦相罷免,現派万俟(上佔下內)為御史中丞、羅汝揖為大理寺正卿,接了朝命,當時上任。一到,便命連夜趕造刑具,恐怕今夜三更後便要提審呢!來這兩個官都是秦相心腹,比不得頭一堂有理可講。快請嶽元帥和少將軍分開來住,睡上些時,準備過堂才好。”
倪完聽了大吃一驚!還未開口,岳飛已從容笑道:“我早料奸賊與我勢不兩立,此事原在意中。請獄官不要為難,無論什麼刑法,我父子領受,絕無話說。”
倪完還在躊躇,跟著又有兩起獄卒來報,說:“新官甚是嚴厲,恐怕今晚還要親自查監,請老爺早作打算。”倪完無法,只得把岳飛父子分開,帶到兩間小監房內住下。仗著白天堂上沒有吩咐,也沒給二人上刑具。
剛剛安排停當,天已過了三鼓,忽然傳令升堂,跟著便聽外面厲聲吆喝和腳步聲走動。砰的一聲,獄門啟處,一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