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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另一身著紫色朝服的人似是剛到,正從香臺拿起火石,點燃蠟燭,沉重的大門在身後關上,唯有燭火給屋裡添了一絲光。

一扇門隔絕內外,有片刻時間葉央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夜晚,陰冷氣從祠堂的每一個角落裡漫上來,讓燭火搖晃個不停。

“祖母。”穿紫色朝服的應該就是葉央的大哥,躬身後立到一旁,十足的穩重,只在轉身的時候看了葉央一眼。

老夫人點點頭,卻說:“起來罷。”話是對著跪在地上的葉二郎說的。

“見過祖母。”葉二郎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明顯是跪的太久,腿腳都麻木了,連著臉色都慘淡。

就算葉央再怎麼不喜歡他,此時心裡的氣也不免消了一半。

諸多世族權貴中,葉家或許不是朝堂上最有勢力的,但一定是最熱鬧的——祠堂最熱鬧。葉央放眼望去,燭火光芒影影綽綽中,密密麻麻的牌位,幾乎擺不下,而且是從某一代才開始的突然增長。聽說祠堂擴建過一回,當年的葉家主人是為了讓子孫後代能同時進來拜祭,卻沒料到那些空出來的地方,都放了死人。

或者說他當初,就是為了容納下越來越多的牌位,才擴建的祠堂?

葉家在前朝就有個蔭職的武將職位,不大不小,過日子剛好。哪怕不跟著大祁的開國皇帝打天下,也能衣食無憂。可偏偏先祖不甘心一生僅此而已,拉著全家老小轟轟烈烈地幹起了改朝換代的活兒,衝鋒陷陣鞍前馬後,毫無怨言,才換來了如今的爵位。

“大祁未建朝前,葉氏子孫共有一百一十四人。”

被無數先人的牌位注視著,老夫人緩緩開口,聲音不似平常老人那般無力,中氣十足。三個孫兒知道祖母是要訓話,姿勢更恭謹了些,葉央也深深埋下頭,突然明白祖母的意思。

——三朝而過,現存的葉家人,只剩個零頭了。

其中固然有老死的病死的,但更多是未留下血脈就埋在沙場上的。

大祁從開國起就戰事不斷,不僅安內還要攘外。太…祖皇帝是個冷硬派,但也沒有多餘糧草去供應將士,徹底消滅敵人,御駕親征拿下當年的雁回長廊,擴張了西疆的地域就是極限。

祠堂中一時寂靜,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楚,葉央突然很慶幸自己回來的夠早,或者說,年紀夠小,不然過幾年才死,按理說未出嫁的成年女兒早逝,也要立個小牌位在偏堂,那時候她就得面對自己的靈位了。

葉老夫人深深吸氣,堆在皺紋中的眼睛沁出一絲淚光,面向諸多先人,深深彎腰行大禮,顫抖道:“葉氏祖先在上,蒼天開眼,家裡的人,全了!”

活著的,死了的,現在都在祠堂裡。

長輩行大禮,幾個小輩就要跪下去。葉央也跟著雙膝觸地,磕頭磕得有模有樣,反正這具身體是原裝的葉家人,跪祖宗的心理障礙不大。

眾人紛紛起來,老夫人轉過身,眼神仔細地打量著失而復得的孫女,一寸一寸,連她衣服上的褶皺,不安的小動作都收在眼底。

祖母站在最前面,後排依次是右邊身著紫色華貴朝服的大哥,算年紀應該過了弱冠,舉手投足間十分穩重踏實,讓人不由得親近;中間勉強站直的是跪了幾天祠堂的二哥,模樣生的最好卻有些憔悴;左邊是接觸最多的三哥,年歲不大天性爽朗,很愛說話,和葉央最沒隔閡。

葉央把三個哥哥認了個遍,加上老夫人,五個人像頭一天見面一樣互相打量著,最後還是憋不住話的葉三郎開口:“阿央,我記得那年你頭次回家,才這麼……這麼高。”

他比劃了半天,也沒回憶出初見妹妹時她的身高,乾笑著咧咧嘴。

凝重的氣氛被打破,葉央後背的冷汗也不再出的那麼多,誰料祖母卻開口,問了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問題:“阿央,你有幾年沒和你爹孃過年了?”

葉央一愣,不知她問這個做什麼,猶豫片刻後回答:“兩年了。”葉將軍夫婦去世兩年,女兒一直帶在身邊,應該是每年都一起守歲的吧?

“你們呢?”老夫人目光一掃,後一句話是問三個孫兒的。

連最不怕祖母的葉三郎都不敢輕易開口,倒是長子葉安北說了句:“回祖母,約莫十五六年了罷。”

葉三郎今年也就十五六歲。

他生下來不久,親爹就被派去鎮守西疆。親兒子和大祁疆土只能選一個,葉將軍明顯選擇了後者。三個兒子幾乎沒怎麼見過爹孃,或許是為了彌補,他把所有的親情都傾注在小女兒身上。

這些子女裡,葉央雖流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