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頭髮,使我不得不仰面看著他,他彷彿已經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他,他就好像從未受過傷似的,還是擁有許多的力量,他眸裡沒有任何的感情——他的聲音低沉好聽,但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卻像是從地獄中絕惡的惡魔口中發出來的,“原本朕還以為,你依舊愛著朕,原來是朕過於天真。不過,朕為你,付出太多代價,這生,你休想逃過朕的手掌心!你如此背叛朕,朕要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感覺!”
“不,不是這樣的——”
他唇角浮上一絲嘲諷的冷笑,“事實擺在眼前,你還要解釋些什麼?你為了他,可謂什麼都敢做啊!你竟要毀了朕的江山!可惜,他不是朕的對手!可惜,你這生終是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不,赤心,不是你說的這樣!——”
“啪啪!啪啪!”
兩個耳光狠狠地打下來,接著又是兩個耳光,口中被淡淡的血腥味填滿,眼前陣陣發黑,我卻忽然笑了起來。
我在嘲笑自己的天真。
想起自己在石臺上所憧景的事情,竟是離我那樣的遙遠——賀蘭赤心沒有再多說什麼,只讓士兵將我送回寧苑,我沒再反抗,任由他們將我拖著,而我只是在看著賀蘭赤心,從前的種種都在眼前閃過,我到底在痴戀著什麼,到底在期翼著什麼——在這一刻,我忽然變得很糊塗。他也望著我,面無表情,他的衣裙被風吹起,人人都說他即將龍位不保,可他分明才是真正君臨天下的人。
侍衛軍早已經將寧苑層層圍住,便是連鳥雀也不能夠隨意出入。我和慕子被分別關在自己的寢宮之內。
芳綺見我傷痕累累地回來,嚇得臉都白了,大喊著讓奴才們去請太醫。又輕身地問我怎麼會弄成這樣,我竟是笑著答,“沒什麼,不過是摔了一下而已。”
芳綺將我扶到床上躺著,“主子,奴婢給您端水來吧。”
我搖搖頭,“不必了,並不渴,很累。”
“那您休息吧。”
芳綺替我掖好被角,發現我的眼睛依舊睜得很大,於是道:“主子,您說很累,可是又不睡覺。不如芳綺陪您聊聊吧。”
見我不說話,她繼續道:“主子,您是從外面來的,您可知今日神喻之上到底寫了什麼,是說皇上是真龍天子還是安平王才是真龍天子?啊,這些侍衛將寧苑如此地圍起來,當真是令人人心惶惶,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難道是皇上輸了?才至如此嗎?奴婢看到禹謨王被強行帶回,也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我知道她心中有很多疑問,但我一個都答不出來。
所謂神喻,不過一場鬧劇。
雖是鬧劇,陪上的卻是真正的人命。這場宮廷政變延續了整整三日,三日裡喊殺聲不絕,果然是實力相當,安平王因得神喻而得更多人的支援,為了破除神喻的影響力,賀蘭赤心只好公開了千年神龜的秘密。
在這個秘密公開的同時,他為我洗清了當年千年神龜的惡咒。而關於綰妃之死也在同時公佈天下,他親自為溯妃娘娘翻案,得到民眾的讚揚及老臣們的支援。這時候,溫僖貴妃的地位頓時尷尬,她身上那曾經的神秘面紗被輕輕地剝除,千年神龜上的唱曲神女,也成了後來人猜測嘲笑的宮廷段子。
唯一還沒有徹底公開的,便是夏青蘿就是夏青溪,曾經的安平王妃是現在的溫僖貴妃的事實。
當然,賀蘭赤心是不會承認這種事的,實在令人顏面不保。
至此,汰液池千年神龜的神喻徹底成為笑話。
而賀蘭進明並沒有帶離溫僖貴妃,他竟只攜了三內姬君離開皇宮,不過與沙陀人的匯合並沒有挽回敗勢,最後只得落荒而逃,從此去向不明。
大約十日後,我收到了賀蘭進明的信。
我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信中的內容是說,他已經知道寂月曾冒著生命危險進入洞中替他更改神喻,雖然這件事到最後是失敗了,但寂月對他的深情日月可鑑,他非常的感動。好在我依舊是燕國的內親王、大納言,有小萱皇后的照指,皇上不敢拿你怎樣,你且安心在宮中等待,有朝一日,會打回晉宮,救我出去,從此二人便可雙宿雙飛。
我想,果然他這生是不能放棄這項大業,賀蘭赤心這生也不得安穩。
我將信放在燭火之上,想焚了它。
賀蘭赤心便在此時進入房間,他身旁的侍衛立刻奔來搶走我手中的信,呈給賀蘭赤心,那信還有大半沒有燒完,他只看了一眼,便冷笑著道:“好,且給他時間,看他如何來救你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