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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地站在原地,雙目沒有焦距地盯著冒出輕煙的槍口,好像陷入了混沌沒能醒過神來。
直到衛鳶一瘸一拐地朝他奔來,縮到他身後抽泣發抖的時候,他才心口發慌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望著單膝跪地,捂著手臂的陸雲安。
那把鋒利的刀已從陸雲安手中跌落,半個刀鋒都插入了木質的地板中。
陸雲安的臉色慘白如紙。他沒有抬頭看嚴宇城,只是垂下雙眼,沉默地捂住右臂。紅得刺目的鮮血正不斷地從指縫間湧出,就像他的生命,也在隨之悄然流逝。
第14章 14
好像有一個驚雷,轟隆一聲在嚴宇城的腦中炸開。
他手一鬆,槍啪的一聲落了地。
“雲安——雲安?”快步衝上去,他一下子跪下來,伸出未受傷的那隻手,覆在陸雲安按住傷口的手背上,試圖止住洶湧的鮮血。
可這只是徒勞。
溫熱的液體從他的指縫中不斷流出,很快在地上匯成了暗紅色的一窪。嚴宇城急得滿頭是汗,幾乎是滾爬著站了起來,衝出密室取來了止血帶,手忙腳亂地把陸雲安的上臂扎住,又咬開藥瓶將整瓶的藥粉往他的傷口上倒了上去。
眼見血流逐漸變緩,嚴宇城長出一口氣,劫後餘生般坐倒在地。他後怕地伸出已然發軟的手,想去探陸雲安的額頭,誰知還沒碰上,陸雲安的身體就忽地支撐不住般朝一旁滑倒下去。
嚴宇城臉色驟變,用手臂把他攬起來,才發現他雙目緊閉,面色慘淡,不知何時已陷入昏迷。
失血過多讓陸雲安整個人看上去異常的虛弱,好像隨時會停止呼吸。嚴宇城的一顆心好似被浸在冰水裡。他壓住自己身體的顫抖,小心地將陸雲安平放在地面上,撲到鐵床邊,用力扯動精鋼鑄就的機關。
鐐銬的鎖眼已被他親手堵死,他不管不顧地拼命掰開機關的齒輪。手上一陣銳痛,是掌心被鋒利的零件邊緣劃開了口子,血滲了出來,和原本沾染的陸雲安的鮮血融到了一起。
嚴宇城壓根不去管手上的劃傷,一門心思地拆卸起沉重的機關。待到掀開一個齒輪,底下一個隱蔽的小孔顯露出來時,他才慌慌忙忙地拽出一把鑰匙,插進去使勁擰轉,終於把鐵鏈子從床柱上抽了出來。
將四條粗大鐵鏈全部拆出的時候,嚴宇城渾身就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眼底帶著血絲,整個人顯得前所未有的落魄。
他將長長的鐵鏈捲起掛在自己肩膀上;一把抱起昏迷中的陸雲安,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門。
他的身後,被扔下的衛鳶神色複雜地靠在牆邊,半晌“嘖”了一聲,兀自離去了。
……
董夏抱著一沓宴會請柬走向書房時,正碰到嚴宇城攬著陸雲安橫衝直撞地闖出來。
看到兩人身上的血跡,董夏臉色大變,驚呼一聲:“雲安?主人?”丟了請柬就跑了上去。
嚴宇城腳步一頓,雙目赤紅地瞪著他,低聲吼道:“滾!”他緊緊抱著陸雲安的身體,渾身透著焦躁,散發出警惕抗拒的意味,彷彿一頭守著獵物不容接近的野獸。
董夏站住了,雖然他心底十分焦急,卻還是妥協地安撫道:“好,我不碰他。”說著慢慢地往後退了兩步。
“快叫醫生過來!”嚴宇城眨了眨滿是血絲的眼睛,喃喃道,“雲安他需要治療——”話還沒說完,臉色又是一變,猛地搖了搖頭,摟緊了陸雲安又往前走,“我直接帶他去醫院!萬一、萬一來不及……”說著說著,抱著人的手臂都止不住地發起顫來,抖得肩上的鐵鏈發出嘩嘩的響動。
董夏連忙走下去想幫他開車,誰知嚴宇城將他一腳踹開,把陸雲安小心地放到副駕駛座上之後,他自己也跳上車,砰的一聲摔上車門,一個猛轉彎就衝出大宅,朝著醫院方向疾馳而去。
董夏在後面被噴了滿臉尾氣和灰塵,卻只是憂心忡忡地看著消失在道路盡頭的車影。
他慢慢走回廳內,想了想,又快步朝嚴宇城的房間走去。等看到密室內的狼藉與觸目驚心的血泊時,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心緒不寧地站了好一會兒,半晌,終於扭頭想要去開車跟到醫院去,誰知廳中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您好,這裡是嚴宅——”董夏撈起聽筒,心不在焉地念出程式化的說辭。
片刻之後,他難以置信定在原地,一臉恍惚。
聽筒中彷彿還回蕩著那句突兀的通知——
“嚴先生和陸先生的車在路上和一輛違章行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