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對牙雕繡錦屏一定是你添上去的。”
“是。”雲雅點了點頭,“妾身喜歡那圖樣。”
“鴛鴦戲蓮,的確是好喻頭。”太后說著又看,“那一對細紗蝴蝶燈雖說精緻,看來卻不像內造之物。”
“是妾身的幼弟看見好看,買來送給妾身的。”
“的確是好,”太后微微頷首,移步又往裡走,看見懸垂的床帳邊上掛著一對繡囊,眸光一亮,“這該是你的活計吧?”
雲雅笑吟吟道:“這是妾身小妹所送的新婚賀禮,一直掛著,沒有取下。”
太后託著細細看了看,“針腳比你繡的還細密些,可見是青出於藍了。你的小妹……哀家記得之前你曾說要帶她過來見哀家,終究也是沒帶來。”
“的確是曾想要帶她入宮覲見母后的,只是一來是想著要多教她些宮中禮儀,二來是家中有事又給忙混了,所以一直也沒有帶她入宮。”
太后點了點頭,也不作聲,以目示意人拉開蓮年有餘的帳子。恰好予兒睡醒,一雙黑曜石樣的眼就這樣睜開後看過來,也不怕生,舞著小手小腳像是要抱。太后當即笑彎了眼,伸出雙臂小心翼翼地抱了過去,逗弄許久方道:“別的都像你,就是這下巴像君宜,透著剛強。”
順太貴妃一笑介面,“脾氣也像她,透著乖巧。”
“可不是?哀家記得君宜小時候認生,除了先帝,別人總是要哄他個幾日熟悉了方好。哀家還記得剛抱他過來時,他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連先帝都拿他沒轍。”
順太貴妃心頭酸澀,臉上仍維持著笑容,“君宜雖說認生,對他好的他卻是不會忘記,這也是他最大的好處。”
太后瞥她一眼,低頭又看予兒,“看著予兒也不差。來人,把東西拿過來。”
是一對赤金多寶墜鈴鐺手鐲、一對長命鎖、還有一隻如意金項圈。雲雅謝恩過後,太后又道:“這孩子哀家看著喜歡,等往後再大些,你要時常帶著進宮來。”
“是。”
太后抬眸又瞥了眼那對繡囊,“你妹妹這樣好的手藝,下回帶她進宮來,哀家有活計派給她。”
“是。”雲雅躬身領命,心中歡喜。予兒也像有所感應,在太后懷中手舞足蹈,忽然一下,一直在旁伺候的宮女低呼了一聲,“呀,太后。”太后低頭,垂膝的大袖擺上已是一片淋漓。雲雅慌忙接過予兒,“才剛說你乖巧,你這會兒又搗蛋了。”
太后笑道:“不妨事,這是財水,小予兒喜歡哀家呢。”順太貴妃道:“總是溼了,不如讓人去我那兒取身衣服來?”太后頷首,一時又向著還在咯咯笑著的予兒道:“這麼喜歡笑,有再大的錯也免嘍。”
這邊三人逗弄孩子,那邊君宜讓著皇帝略坐了坐後便陪著到各處賞玩。別的都還好,只逛到君宜小書房那裡的幾桿翠竹時,皇帝扶竹笑道:“朕原本也想在宮中種上幾桿竹子,借些清幽之氣,可惜無論種在哪兒都長勢不好,半黃半綠的最後索性砍掉了事。”
“這是沙土不合宜,換了土應該就沒事了。”
君宜話音剛落,隨侍在側的唐仲寧便道:“皇上,據微臣看是因為宮中是天下第一富麗之地,清幽之氣與繁華之境格格不入,所以才會長勢不好。”
皇帝莞爾。
仲寧瞥了眼君宜道:“再換多少土也是無濟於事。”
君宜的眸光劃過正捻著鬚髯的唐文功,“這也是。臣弟上回去侯爺府中做客,看府中那幾杆竹子同樣是長得半黃半綠,想必也是自知與侯府的富貴繁華格格不入,所以才自行慚愧的吧?”
“王爺此言差矣。老臣府中修竹原本長勢甚好,可惜前番有人故意使計攪亂,這才使得竹子青黃不接。”唐文功像是早知道君宜會有此言,立時將他的話頂了回去。
皇帝兩邊看看,微微一笑道:“朕聽來這話中都別有一番深意,還是離了這幾桿竹子的好。”
說著話他便繼續向前。君宜指引著上了一座小橋,舉目望去,噙香閣中幾株晚梅花勢正好,唐文功讚道:“如雲似霞,怪道人說王府中的梅花比御苑中的也不遑多讓。”
“過獎過獎,御苑中的梅花以珍奇取勝,見之令人忘俗。本王府中的梅花只是普通凡品,大片看著唬人而已。”
皇帝一笑,“九弟太謙了,朕聽說其中有一株紫砂是西域奇種,連宮中都沒有,朕倒想過去看看。”
“紫砂開得早,這時候已經謝了,皇兄……”
“無妨。朕隨意看看。”
皇帝說著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