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上的事並未在朝廷的層面上鬧大。
皇帝只是下旨申斥了福王的莽撞,命他在府中思過,又行賞賜安撫晉王府。許太后的壽辰在即,宮中以事繁雜為由,無論是皇帝還是太后,都沒有單獨召見過入京的七位藩王。信王在京中走動積極。信王府每日門庭若市,夜夜笙歌不斷,來往的全是兵部戶部的要人,不過內閣的幾位閣臣到都沒有應他的約。
晉王府則推稱晉王受了驚嚇,身上染病不便見客。帝京中的朝臣本來也不敢和這個曾經的反王有過多的接觸,見他避見,自然也就沒有人去淌晉王府的渾水。府中整日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其餘幾位藩王因為封地狹小,都在觀望晉王府和信王府,見二者所行大相徑庭,形勢不明,不好隨意站隊,因此也都貓在府中,來客則見,無客也不邀。
紀姜在刑部,這些事情都是看不見的。
她不知道宋簡一行人已經到了帝京,也不知道帝京城門上發生的事。顧有悔為了不讓多思,對七王之事一個字都不肯提。
這到算是紀姜二十三年最輕鬆的一段時光。
這日,她正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繡一張錦,顧有悔提著食盒從門外走進來。他的影子擋了一半的光,紀姜手一錯,針尖便扎進了手指,她皺了皺眉,卻將手指握入拳中。
“你來了。”
“你藏什麼,我看見了。手傷了是不是。”
紀姜笑了笑:“你下回來,先出點聲啊。”
顧有悔笑道:“江湖中人,出聲就死了。誒,這些東西是我母親命府上下人做的。你已一會兒嚐嚐。”
說著他放下食盒,湊到她面前:“你繡什麼呢。”
紀姜從穿針線,續道:“繡給母后賀壽的。”
顧有悔低頭看向那一副錦,其上繡的是牡丹與仙鶴,他這樣的人是看不出繡品好壞的,只覺得那牡丹色澤豔麗,仙鶴模樣傳神,想誇幾句吧,又找不到合適的詞。
“嗯……好看好看。”
紀姜抬頭來:“你能看懂?”
“那當然,這麼漂亮,一定是好功夫。”
紀姜笑著垂下頭,伸手撫著一處不留神繡亂的針腳,她其實並不擅長女紅,從前在公主府中的時候,宋簡從來都看不上她的功夫。他是一個對美感要求極高的人,最初他不肯說,後來也會替她斟酌色彩與構圖。
她有的時候被他較真較煩了,便不肯繡了。因此大多原本起心繡給宋簡的東西,都只繡了個開頭,就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去了。印象中,他還真沒有一樣貼身的東西,是出自紀姜之手的。
“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你不用每日都過來我這裡,好不容易回了帝京,多陪陪你母親吧。”
顧有悔盤膝在她面前坐下來,“算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母親與我說不上兩三句話,就要低頭抹眼淚,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她究竟是想我留下還是想我趕緊走。對了,你……你還費神給許太后繡備賀禮啊……我聽說,當時宋簡逼你去青州的時候,太后是什麼態度啊。”
紀姜停下手中的針線,仰起頭來。
“嗯……母后什麼都沒有說,不過,她是大齊的太后,我是她的女兒,其實不用她所,我也知道她的態度。”
顧有悔拍了拍腿上的灰塵“你們宮裡的女人,怎麼都這麼悲慘。可是她這樣對你,你就一點都不恨她嗎?”
紀姜道:“若你父母為了某種苦衷舍掉你,你會恨他們嗎?”
顧有悔聽她這樣說,倒是真的低頭認真想了一回兒。而後鄭重道:“不會,畢竟生恩之大。以死為報也不為過。”
紀姜明眸笑開,低頭續針線。
“誒,你笑什麼。”
“笑你是個好人。”
顧有悔沒有去糾纏她這個笑究竟是什麼意思,“對了,我爹讓我告訴你,刑部議了你的罪,判的是凌遲,使的是偷樑換柱的法子,一切流程都在刑部走,刑期是明日,過了明日,你就可以出去了。不過我爹說你如今最好還是不要進宮。
“我明白。”
“還有就是,詔獄的那個掌刑千戶,叫什麼李……李旭林的回來,昨日來刑部過問過你的事情,雖然明日的事都由刑部在辦,但我爹好像還是有些擔心後面會出亂子,所以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實在……”
“實在不行,你可千萬別管我!”
“那不行,這事你說了不算。”
“顧有悔!我認真說的,如果出事,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