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放過,我的母后和弟弟嗎?”
宋簡冷冷地望著他,“我也對你說過同樣的話,你能放過我的父親,還有我們宋家一族嗎?你當時回答我的是什麼,你還記得嗎?公主殿下。”
他直起腰,聲音壓地很低“你說,你沒得選,你說,你先為大齊公主,後為宋簡之妻。”
她不在說話了,仰起頭,拼命將眼中的淚水忍回去。
宋簡,似乎從來沒有看到過她流淚的樣子。
“你讓我放過他們,他們又何曾會放過我,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當年,你在你父皇面前為我求得性命的時候,你就應該想過,因果輪迴,會有這麼一天擺在你面前!我可以為臣,但我絕不會再被你們欺騙,就算是為臣,我也要把你們紀家,全部捏在手中。”
他好像是怕自己生出憐惜一般,一席話說得又快又狠。
她已經忍回眼淚,沉默半晌。
“所以,你並不信我,對嗎?”
宋簡避開她的目光,“在你把顧有悔的來歷,和你與他之間的關係告訴我之前,我都不可能信你。顧有悔背後,不光有顧仲濂,還有琅山的高人,你不要告訴我,他是因為喜歡你,喜歡你這個嫁過一次的公主,才拼了命地要保住你的性命。”
他的話說到這裡,紀姜也下意識地看向自己右手的拇指。
她好像在父親口中聽說過琅山,但是年歲久遠,父親又只提過那麼一次,她實在想不起來,父親當年究竟說的是什麼,但是,如果顧有悔和琅山有關聯,那許太后給她的這個芙蓉玉扳指,應該也和琅山有關。顧仲濂看似忠心耿耿,不搶小皇帝的那一隻硃筆,但實則和宋子鳴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大齊的皇帝,天生弱骨,沒有氣魄擔當,無不是靠著後宮的女人,前朝的名臣在撐著搖搖欲墜的江山。
她不是不明白,可她和徐太后一樣,雖然見證著宮廷裡內的千瘡百孔,卻還是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放任它破碎,那畢竟是家國啊,紀家的國啊。
於是,顧仲濂有什麼其他的心,她並不太在意,只有弟弟還坐在皇位上,只要天下令還要他那一隻硃批來定,只要,他還立在朝廷上,打壓反臣,平定叛亂,那就算把她捨出去,她也心甘情願。
可是,既然舍都舍了,為什麼又要給她這枚芙蓉玉扳指,為什麼又要讓自己的唯一的兒子認她為主人,一路從帝京跟她到青州。
難道,她是顧仲濂的棋子嗎?顧仲濂要讓她做什麼呢?
“想清楚了嗎?想清楚了就承認。”
宋簡不再看她。伸手拿過剛才沒有看完的公文,又翻了一本。
“我不知道,我沒有騙你,我是在長山偶然遇見的顧有悔,至於,他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保我的性命,我也很想知道。也許,爺應該去問問顧有悔。”
宋簡好像失去了耐性,他甚至覺得,宋意然的話也許是對的。紀姜的心,永遠是向著大齊的。
他不想和她去猜心。
“想不清楚,就跪著。”
說完,他從公文中抬眼,“臨川,你這一生,比男子都要光耀,跪父皇,跪天地,好像還是第一次,跪我吧。”
第17章 雪臨
紀姜與宋簡這麼一跪一座地僵持了一夜。傷後失於調養,次日紀姜又發了一回熱。除了辛奴,府中的下人大多覺得疑惑,起初他們是覺得,自家的爺動了凡塵心,喜歡上雪地裡的苦命女了。可後來又逐漸發覺不是那麼一回事。不止沒有收房的意思,還不肯放在跟前伺候。
彆扭相處之下,當真看不出來宋簡對紀姜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迎繡照顧了紀姜多日,與紀姜的關係,到比同其他人近一些,這日終於張口問了出來。
“臨川,你與爺……之前認識嗎?”
那日是初十二,紀姜的身子好了許多。
天降雪,立了春了的日子卻不見得有多冷。迎繡問她的時候,她與迎繡坐在一起理一筐金線,那是辛奴吩咐迎繡理的,說是開了春,要替宋意然繡一件纏枝花紋的大袖。金線一圈一圈往手指上繞,不多時便成了線球。
紀姜微低著頭,手上的動作十分用心。
“不認識。”
她聲音很淡,凝眉彎腰,小心地卻解一個線結子。
迎繡仰起臉。“這就怪了,你知道嗎,連張管事的都說,你與我們爺關係匪淺。你當時傷得那麼兇險,連於大夫都說沒有救了,夫人說要叫人搬出去燒埋的,誰知道,爺硬是把杜老爺從家宴上給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