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著懶的謝姝寧卻是一點不曾錯漏,時刻注意著長房的動向。
她低頭就著玉紫的手咬了口杏酪,讚了聲好吃,卻沒有繼續多用。
“不知道這回都有誰被留在了宮裡。”玉紫擱了碗碟,小聲感慨了一句。
肅方帝的反常,謝姝寧身邊的玉紫跟圖蘭都曾有耳聞,各自心中都有些訝異。這回的選秀,便也尤為注意些。
“新鮮人,卻也新鮮不了多久。”謝姝寧笑了笑,“惠和公主的信上不是才說過,這回的人,她全瞧過。模樣拔尖的,不過也就那麼三兩個罷了。”
玉紫也跟著笑:“興許皇上就喜歡貌醜的呢。”
這倒也不是全無可能。
謝姝寧就嗔了她一句,讓她去把圖蘭找來,又囑她取一包銀錁子來,賞給先前劉媽媽來時,攔了蔣氏那兩個派出去尋謝三爺的小廝的下人。
玉紫應聲而去。
外頭狂風漸起。吹得枝頭殘葉嘩嘩作響。
在長房揉著帕子苦苦等候的蔣氏聽得心焦氣躁,連忙囑人將窗子關緊。連一絲縫隙也不留。
正關著窗,謝芷若被兩個粗使婆子像抬春捲似的給抬進了屋子。
蔣氏慌忙湊上前去看,只見女兒仍昏沉沉睡著,一點響動也無,心道不好,連忙伸手試探鼻息,見有熱氣噴在指上。這才微鬆了一口氣。
“將小姐抬到炕上去,仔細些手腳。”她站直了身子。匆匆吩咐。
幾人便將謝芷若連同身上蓋著的大氅一道放到了熱炕上,這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蔣氏只留了心腹蔣媽媽一人,打來熱水,又將一早就準備妥當的乾淨衣裳也拿了來,要仔細查驗謝芷若身上的傷情。
也不知那頓廷杖究竟打了幾下,可曾皮乾肉綻,傷得厲害。
她又是擔憂又是氣惱,俯身親自去解謝芷若的衣裳。
才解到胸前,她的動作忽然一滯。
窗外有東西被風吹著打到窗子上,發出“嘭”的一聲響。
蔣媽媽正站在水盆前擰著帕子,聞聲丟下帕子急步向窗邊走去。走近了微微開啟一道縫,便見外頭狂風大作,天上烏雲密佈,似有驟雨即將降下。
屋子裡的光線霎時黯淡了下來,人影黑魆魆的,叫人瞧不真切。
一場大雨迫在眉睫,頭頂上已被厚厚的烏雲籠罩。
蔣媽媽沒得宋氏的吩咐,不敢喚人點燈,“夫人……”
她輕喚了一聲,蔣氏卻恍若未聞。
片刻間,外頭便已是大雨瓢潑,豆大的雨珠“噼裡啪啦”地朝著窗欞打下來。
斜風驟雨,也不知何時才會停歇,屋子裡卻已經黑得厲害。
不過申時,便已黑得像是亥時。
蔣媽媽無法,悄悄自去取了火摺子來,將桌上擱著的燈先給點上。
屋子裡頓時被溫暖的火光籠罩,黃暈之下,蔣氏依舊維持著最初的動作,像僵住了,一動未動。
蔣媽媽跟著蔣氏一道從蔣家來的謝家,深知蔣氏的性子,此刻見她如此,心頭不由狐疑,飛快擰了帕子走上前去,喚蔣氏:“夫人,外頭下大雨了。”
蔣氏仍不動,安安靜靜地彎腰站在那,手指依舊貼在謝芷若的衣襟上,白玉似的,冷冷的沒有血色。
“夫人,怎麼了?”蔣媽媽看在眼裡,一顆心“怦怦”直跳,似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蔣氏終於動了一動,她微微直起腰,聲音低低的,幾不可聞:“拿燈過來。”
“……噯。”蔣媽媽見她總算開了口,很是鬆了一口氣,忙去提燈。
羊角宮燈外頭糊的薄紗,清透得很。燈被提到近處,光線陡然明亮起來。
耳畔落雨聲不歇,仍然嘩嘩作響。
蔣氏忽然一把將宮燈從她手中奪了過去,親自提著,置於謝芷若頭頂上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某處看。眼神灼灼,似要在上頭看出個洞來。
這樣的蔣氏,就連蔣媽媽也是頭一回見,她不由慌了神,循著蔣氏的眼神望了過去。
通明的光線下。少女瑩白的肌膚泛出淡淡的黃暈,反倒瞧著愈發細膩可人了。
視線沿著謝芷若的眉眼一直往下看,路過高挺的鼻樑,再劃過小巧紅潤的櫻唇,過了弧度圓潤的下頜,便到了脖頸上。
這樣睡著不動的謝芷若,瞧著的確是個姿容上佳的姑娘。
謝家的人,都有張好皮相,小輩裡頭。尤以謝姝寧跟謝芷若兩個最為出眾。
平素謝姝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