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戲班子的,是個遊俠,唱戲不過是他的喜好。除了在戲臺上,很少見地,尋常請不到的。”方三奶奶道。
臺上靜了一會,又聽得鑼鼓點響,樂章婉轉悠揚,一位宮裝美人登上臺來,原來不知是哪位夫人點了貴妃醉酒。
荀卿染起身更衣,董夫人起身要相陪,荀卿染見董夫人是個聽戲入迷的,就推辭了。
“這裡我熟,我也正要出去散散,不如我陪夫人吧。”方三奶奶陪笑道。
董夫人又另外派兩個丫頭陪著荀卿染。
更衣後,又在後面的隔間稍做梳洗,荀卿染聽得那邊鑼鼓響起一片,卻也不急著就回去,就和方三奶奶從花廳出來,原來這董家宅子雖為四進,這花園卻極大,也有假山堆疊、樹木蒼鬱。
荀卿染信步走來,突然見幾個丫頭和小童都站在一棵大樹下,仰著頭往樹上看。荀卿染也在遊廊上停住腳,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原來那高處樹枝上,趴著只雪白的毛團。
就有小童從地上揀了石子往樹上扔去。那毛團抖了抖,依然趴在樹枝上,沒有挪動。
“莫要傷了它。”荀卿染忙說道。
給荀卿染引路的是董夫人身邊的大丫頭,知道荀卿染的身份,忙出聲喝止。樹下那幾人忙退到一旁。
“好像不是貓。”麥芽小聲道。
荀卿染嗯了一聲,她看的也不真切,好像是隻鴿子,不知是因為太過幼小還不會飛,還是傷了翅膀,不過遠看那一身雪白,毛茸茸的著實可愛。
跟著的人看荀卿染似乎喜歡,忙張羅著要去拿梯子,取了那毛團下來。
正忙亂成一團,從花廳那邊轉出一個人來。
“我為夫人取下來。”
那人躬身施禮,卻不待荀卿染答覆,已然將袍角掖起,一腳蹬在假山石上,借力躍上牆頭,還沒等眾人瞧清他的動作,已經飛身將那毛團抓在手裡,落了地。
好俊的功夫,荀卿染心中讚道,階下的一干丫頭婆子有的已經喝彩出聲。
“原來是傷了翅膀。”那人看著手中的毛團,自言自語道。
這人身材魁梧,高鼻深目,一席青色布衣長袍,頭髮也包在青巾內。
荀卿染目光在那人面上打了個轉,落到那白色毛團身上,瞬間打定了主意。
第二百一十章 來客
“多謝這位公子。”麥芽走下臺階,向那人屈膝福了一福。
寶珠跟著拿了布袋,跑下臺階,到那人身邊,舉著布袋,示意那人將那毛團放進布袋裡。
這個時候那個人走近了,下面圍著的丫頭瞧清楚了那人的相貌,就有人竊竊私語。
“是六郎吧?”驚喜。
“應該是吧。”希望是。
“從沒在戲臺下見過哎。”希望是,又不肯定。
“一定是,他是從花廳那邊來的,這個模樣,除了六郎還有誰?”
“在戲臺上都化了妝的,你怎麼就那麼肯定。”
“我當然肯定了,我偷著去過後臺,看過的。”最後一個小丫頭說完才意識到說走了嘴,低著頭,往人堆裡擠。
“是什麼時候,怎麼不告訴我們一聲。”她的小姐妹卻聽得清楚,立刻就不滿了。
小丫頭們雖不敢太過嬉鬧,可也小聲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荀卿染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人雖與戲臺上不同,但確實很像那個六郎,想不到一個優伶還有如此好的身手。
“這隻鳥只怕不是夫人的,夫人要她做什麼?”六郎並沒有把那毛團交給寶珠,而是開口說道。
“聲音也好聽,一定是六郎了。”那些小丫頭有些騷動起來。
聲音是很好聽,不過也許是戲唱的多了的緣故,荀卿染聽著總有種吊著嗓子說話的感覺。荀卿染又仔細打量了這六郎一眼,面貌算得上英挺,更引人注目的是那通身的氣派,讓荀卿染想起青衫落拓四個字,只是這落拓中又透出股子不羈和灑脫,更隱隱有股貴氣。尤其是說話間,嘴角含笑,微眯雙眼不經意那樣一掃,好幾個小丫頭都低了頭,臉上紅撲撲的。
荀卿染轉頭看自家的幾個丫頭,都還面色如常,不禁暗暗點了點頭。
“你怎知就不是我們夫人的?我卻知道一定不是你的。既然這樣,我們夫人先看到了,自然是我們夫人的……況且你方才也說是替我們夫人取下來,難不成現在要反悔,想據為已有?”麥芽伶牙俐齒道。
荀卿染暗笑,麥芽那最後一句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