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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夫可謂知人也。”

及至趙國車駕抵達,澠池已經是軍營連綿了。此次兩大強國會盟,地點卻在韓國,韓釐王大為興奮,看作是韓國斡旋大國邦交的絕好時機,要大大盡一番地主之誼。七月炎暑流火的時節,韓釐王便命上將軍韓舉帶領一萬人馬先期到澠池籌劃行轅事務,到得八月上旬一過,韓釐王便親自到澠池迎接兩王。秦國車駕先一日到達,韓釐王虔誠迎接之餘,便想與秦昭王好生盤桓一陣,訴說一番韓國的兩難處境,希望秦國不要將三晉看作一家,對韓國壓力太甚。誰知秦昭王卻只是打哈哈王顧左右而言他,說得一陣竟自顧打盹起來。韓釐王大是尷尬,便告辭走了。本想立即便回新鄭,無奈卻已經見過了秦王,此時若走,分明便是不給秦國臉面,且還要引得趙王猜測。韓國已經是弱勢,兩強間誰也不能開罪,韓釐王便只有強打精神迎候趙王了。秦國不待見韓國,趙國便是韓國靠山了。畢竟,趙國要與秦國抗衡,便要結盟韓國,諒來趙王不至於如秦昭王那般傲慢地對待韓國。

果然,一見韓釐王出迎,趙惠文王便遠遠下了王車迎了過來:“韓王兄別來無恙!”

韓釐王頓時大為感動。論年齡,他倒是隻比趙王小得兩歲,說相仿也不為過。論王位資歷,惠文王趙何已經是二十年老王了,他卻只有十七年,還沒到這個約定俗成的關口。即或尋常人等交往,趙何也比他資深年長,理當敬重。更要緊的是,目下之趙國已經是與秦國抗衡的超強戰國,成了山東六國的主心骨,趙王之分量他這韓王如何比肩而論?如此情勢之下,便是趙王輕慢,韓釐王自覺也可忍耐,誰料趙王竟遠遠下車迎來,非但全然沒有絲毫驕矜,反倒是超乎邦交禮儀的一片熱誠。驀然,韓釐王心中油然浮現出“三晉一家”這句已經被天下遺忘的老話,一時間情不自禁,迎上去拉住趙王雙手竟是一聲哽咽:“趙王兄,韓咎……”便說不下去了。

“走!行轅說話,先叨擾你一酒了。”彷彿久別重逢的老友,趙何笑得真誠爽朗。

“正是正是,接風酒宴早排好了,走!”

在韓國行轅大帳裡,兩王酒不斷話不斷分外親密。韓釐王感慨萬端,說秦王這次也只帶了六千軍馬,竟與趙王人馬相當,趙國能於強秦平手周旋,山東六國便有指望。如此局面,談何容易!惜乎韓國日見萎縮,韓咎愧對祖先也。說著說著便是淚眼朦朧了。惠文王卻是一番勸慰激勵,說強弱互變,數十年前趙國還不是一樣?只要韓王兄勵精圖治,韓國還是勁韓。韓釐王感奮不已,拍著酒案便是一陣慷慨,有趙王兄做靠山,韓咎便振作一番。三晉一家,此次會盟,韓咎便是趙王兄臂膀了。惠文王哈哈大笑,好啊好啊,有韓王兄一句話,趙何便有底氣也。直到暮色降臨,這場接風酒宴才告結束,韓釐王親自將惠文王送到趙國行轅,又叮囑絮叨一陣,方才呵呵笑著回韓國行轅去了。

便在酒宴期間,藺相如已經約見了秦王特使王稽,商議好次日磋商盟約,三日後秦趙兩王舉行會盟大典,盟約用印。回到行轅,侍女正在為趙王煮茶消酒。藺相如便稟報了諸般會盟事務的排列,惠文王連連點頭,便也脹紅著臉興致勃勃地說了與韓釐王的會面情形。藺相如笑道,既然如此,臣便動議會盟邀東道國列席如何?好,正當如此。惠文王拍案笑道,秦王沒有拒絕韓王列席的理由,只對我有利也。

經過一整天磋商,藺相如與王稽終於將秦趙盟約議定了,等書吏們將盟約謄抄到羊皮紙上並同時也刻好竹簡本時,已經是天交三更了。按照邦交禮儀,秦趙兩王還有一日的最後定奪,若無異議,第三日便是會盟大典。藺相如很清楚,這次的秦趙盟約只是秦國分化山東六國的一次邦交謀劃而已,更確切地說,是秦國在山東六國孤立趙國的謀劃。也就是說,秦國要透過這次會盟,將趙國變成與秦國同等的超強戰國,使其餘戰國將趙國也看成與秦國同樣雄心勃勃要統一天下的強敵,進而不敢靠攏趙國,而秦國便能全力與趙國對抗!惟其如此,這種盟約便既不會有重大的實際約定,最終也不能當真信實。然則,趙國卻必須會盟。說到底,趙國需要時間,而時間的核心,便是沒有秦國這般強敵的所能引發的舉國大戰;雖然與秦國會盟會有在山東戰國中變成孤家寡人的危險,趙國依然得跨出這一步,尤其在秦國主動示好的情勢下更不能拒絕;根本原因便在於:秦國之強,發動大戰可使趙國有傾覆之危,山東五國之弱,即便一時孤立,趙國也完全挺得過去。這便是邦交,唯以利害為根本,兩害相權,取其輕也。這樣的會盟,盟約形式便比盟約內容更重要,只要修好意願昭示天下,盟約議定的具體條款便是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