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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她,我便覺得那陰森森的劍氣還籠罩在我的眉頭。

良久,忽聽她喚道:“朱大人。”

我一怔:“不知娘娘有何指教?”

昱嬪微微一笑,遲疑道:“我當年年幼無知,得罪大人之處,望乞見諒。”

我愕然,隨即笑道:“小時候的事情,都忘記了。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昱嬪淡淡一笑:“當年見識短淺,太執著於門戶之見。如今看來,竟是大錯特錯。”說著笑意邈然,“知道從前的無知,便有些怕了。大約人大了,便是這個樣子的。”

我聽她話中有深意,不覺問道:“娘娘何出此言?”

昱嬪黯然道:“師尊走了,也不與我說,我總覺得慌——”忽然驚覺自己與我並不是那麼親近,更不便說出心底深處的話,於是猝然住口,只是飲茶掩飾。

我笑道:“娘娘正得聖寵,何必出此傷感之語。”

昱嬪微笑道:“花無百日紅。宮中長日寂寞,但盼能與大人常常親近才好。”

我欣然道:“娘娘有命,臣女無不遵從。”

回宮後,昱嬪派人送了禮物來,我便命人將周貴妃在我生辰那天送給我的承影劍給昱嬪送去。綠萼一扁嘴,將長劍放入盒中,不滿道:“這是貴妃留給姑娘做念想的,姑娘何必送給她?況且她從前對姑娘多有不敬。”

我笑道:“一把劍而已,我又用不著。昱嬪也得了周貴妃的蟬翼劍,可惜早早折斷了。這柄劍送給她,也算結個善緣。”

綠萼道:“滿皇宮裡,就姑娘最大方,成日家送這個送那個的。”

我淡淡道:“說到底,不過是錢財物件罷了。你親自送去,方顯我的誠意。”

綠萼笑道:“這柄承影劍,還不能說明姑娘的誠意麼?昱嬪娘娘要是連這個都不知道,那便連奴婢也不如了。”

我笑斥道:“好端端的,不準議論妃嬪。”綠萼吐了吐舌尖,捧著承影劍去了。

剛進十一月,便下了一場大雪。這日午後,我和慎嬪坐在歷星樓二樓的南窗下,看著漫天扯絮似的飄雪,圍爐閒話。高曜在慎嬪的臥室午睡。

爐上熱著清早從梅花上收下來的雪水,杯中是上好的碧螺春,簇簇新芽頂著葉尖上那一點嫩綠,彷彿東君點化。慎嬪親自在我的白瓷盞中添了水:“這宮裡都要翻天了。”

我嗅著茶香,淡淡道:“自然了,昱嬪出身高貴,又得寵;穎嬪恩寵雖是平常,卻倚靠皇后,掌著後宮大權。可謂平分秋色,這宮裡的人,自然都要掂量著過的。”

慎嬪微笑道:“她們鬧她們的,我只過我的清靜日子。”

我低頭抿一口茶:“娘娘是有子萬事足。”

慎嬪嘆道:“沒法子罷了。我退位之時,他便說過,我在宮中只得以嬪位終老。這會兒我倒是想他封我為妃。她們進宮了,我才知道名位在這宮裡是多麼要緊。”

我清冷道:“封妃?娘娘當年可是正宮,就不覺得屈辱麼?”

慎嬪道:“屈辱?對我曜兒有益之事,再屈辱我也不怕。”

我欠身道:“能放下自身榮辱,方能成事。‘龍或俯麟潛於重泉,或仰攀雲漢遊乎蒼昊’'51',都是時機。娘娘能忍,臣女竊為娘娘歡喜。”

慎嬪道:“只有你,最懂我的心。”說著微微一笑,“我總以為,會是你先得冊封。以私心論,我知道他總會納妃。如果是旁人,我寧可是你。”

冷風吹過,幾片雪花飛入南窗,冰冷數點融在我的臉上:“娘娘抬舉,臣女何德何能,能與娘娘比肩。”

慎嬪笑道:“這話說得虛偽。史氏出身商賈,一朝封為穎嬪,還沒有子女呢,便與我比肩了。”

正說話間,惠仙上樓來,見我和慎嬪語笑晏晏,不由遲疑。慎嬪道:“有什麼話就說。”

惠仙躬身道:“回娘娘,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奴婢才剛去御藥院,聽兩個千金科太醫說,昱嬪有孕了。”

慎嬪一驚,“什麼?!竟然這樣快。”

惠仙道:“自從昱嬪入宮,幾如當年的周貴妃,十天裡有七天,聖上都陪著她。如今才有孕,已是慢了。奴婢聽太醫們閒話,似說陛下甚是歡喜,不日就要晉封。”

慎嬪道:“才這樣幾個月,便要冊封為妃了麼?”

惠仙不無憂慮道:“娘娘,這孩子若是皇子,尊貴遠勝於弘陽郡王殿下。”

慎嬪伸手接過窗外的飛雪,嘆道:“我又有什麼法子。”

惠仙無奈地看著我。我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