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們考上了怎樣的大學、從事的是怎樣的工作而把他們看高或看低,只是的確大部分人都記不住了。
除非是他們主動來聯絡自己,否則,江煜的印象都不會很深。他能夠記住的,不過是他們還在學校的那三年。
他們離開,將歲月留下來。
江煜從來不覺得這是一種罪過,畢竟他能守護的,不過就只有那短短三年。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當陳苒問,他怎麼可以忘記隋素的時候,他才會什麼答案都想不出來。
席間曲海峰談起某位在南京當老闆的同學組織二十年同學聚會,江煜才想起來,原來自己已經離開學校這麼久了。
畢業這麼多年都沒有回過一次學校,和老師也鮮有聯絡,江煜一直都覺得心有愧疚。班上的十年聚會,他也因為身在日本而缺席了。
曲海峰說起當時同學們對此的遺憾和抱怨,少不了添油加醋,末了拍著江煜的肩膀說,“這回你可一定得去了!不能再缺了啊!哎喲我的媽啊,二十幾年居然沒什麼變化,他們見到你,準說你修煉成精了!”
江煜端著酒杯,“怎麼可能沒變化?滿頭白髮了。”
“切!幾根白頭髮算什麼?”曲海峰拍拍自己的啤酒肚,斜睨著他,開玩笑道,“我說江煜,你好歹也是個領導層的人物了,怎麼身材還保持得這麼好啊?說說,江主任!”
他們來吃飯,還把兩個孩子也帶來了。看到坐在對面的兩個高中生都眼巴巴望著自己,江煜只是笑了笑,說,“也沒什麼。聚會我爭取時間去吧。”
“有你這句哈!孩子們可都作證的!”曲海峰掏出手機,嘴裡唸叨著,“不行,我得在朋友圈裡發條訊息,把這訊息公佈出去。班長問起來,也是大功一件咧!”他抬手拍了拍江煜的肩,“就這麼說定了!那天可是週末,你無論如何得飛過去,知道沒?”
畢竟是局外人,曲海峰當然不知道江盈是如何來到了江煜身邊的,所以吃飯的時候說起往事,時不時會提起盧子山。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江煜不會在意,但孩子卻還是會介懷。
起初江盈還不知道曲海峰說的人是誰,聽他說了好幾件江煜當年在學校裡的趣事以後,還興趣十足地問,“那個盧子山真的那麼喜歡我爸啊?”
“那必須啊!”曲海峰說完先愣了一下,“噗嗤”一笑道,“盈盈你可真會該玩笑,盧子山就是你媽媽啊!你連親媽都不認了啊?”
這話一出,江盈瞬間白了臉。
江煜看連她身邊的曲光臉色也不對,便隨便尋了個由頭把這話題帶了過去。曲海峰到底是個會看臉色的人,在那之後就不再說起江盈的母親了。
終究因為這件事,江盈強顏歡笑,回家的車上卻悶悶不樂了。
他們坐在回家的計程車上,江煜想不到說什麼,只能握了握她的手。
“爸,你還和陳苒聯絡著嗎?”江盈突然抬頭起來問。
江煜的手一僵,慢慢把手收回來,不答反問,“沒有了。怎麼?”
車裡沒有開燈,江盈眼裡的光卻特別明亮,“我下午給他發簡訊了。”
想起下午那通接通以後卻沒有對話的電話,江煜不期然輕輕皺眉,語氣還是溫和的,“人家是明星,很忙。沒事不要打攪人家。”
“是嗎?”不知為何,她很顯委屈地撅起了嘴巴,嘟囔道,“我卻覺得,是他不願意打擾你。”
江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語重心長道,“盈盈,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感覺到父親語氣的加重,江盈深吸了一口氣,仍舊負氣道,“反正盧子山那麼賤,根本配不上你,你別想她,也別想我了。你喜歡誰,就跟誰在一塊兒去!”
“江盈!”江煜忍不住稍微抬了一點聲量。
她很少見父親生氣,剛才還倔強的模樣,現在卻被嚇得肩膀聳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沙,“爸……”
“我不想說什麼‘現在和你說,你也不會懂,長大了你自然會明白’這樣的話。但是——”江煜嚴厲地說,“任何一個成年人,都不會只因為喜歡某個人,就非得給那個人在一起。在一起需要非常多的條件,你意識不到這一點,就說明你沒長大。還有,盧子山是你媽媽,你可以永遠都不提她,可不能說她的壞話。聽到沒?”
江盈委屈極了,眼睛紅通通的,嘴唇發著抖,半天都不吭聲。
“聽到沒?”江煜沒放過她,又問了一次。
江盈到底沒忍住眼淚,不服氣又不甘心,嘴上還是嚷道,“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