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地回過神朝她瞥過來。
月色幽幽,饒是不秉燈燭,四周也被照得格外亮堂。
抬眼那一瞬。
微青的光,登時映亮了他整個人。他眉頭緊鎖,正鬱鬱寡歡地倚在牆邊。
芫娘眨了眨眼,目光一時不由得定住了。
面前的人有些眼熟。
她晌午在那群進了酒樓的官差中見過他,想來紅芍尋她去處理的牛舌,也正是為著這些官爺。
白日裡隔的遠,她沒看仔細。如今站近了瞧,她方看了個清清楚楚。
這小官爺生得實在好看,五官如同削刻琢磨過的潤玉。
然而他眉眼間透出的目空一切,登時給整個人都渡上了一層令人敬而遠之的疏離,令他骨子裡透著一股傲氣,瞧起來比姜祿那個秀才還要清高。
芫娘話說了半截,不由得滯了滯,又思索一陣,才終於繼續道:“夜裡頭這麼冷,怕是要凍壞了。”
“小官爺,喝一碗熱湯暖暖手腳吧?”
她說著,視線便自覺飄往另一頭。
只見湯鍋已經熄了火,周圍尚氤氳著熱氣。
煮過面的湯水顯出幾分濃稠,還透著淡淡白色。若是再靠的近些,大抵還能聞到翻騰在湯水裡的微微麥香。
陸懷熠撩起眼簾,捏住原本遊走在指間的兩顆骰子,轉而輕嗤一聲,連帶著目光中也染上幾分嫌棄。
在府上被老頭兒教訓還不夠,竟還要到香海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受這大罪。
香海果然是香海,雖離順天不遠,可實在沒有一處能與順天相較。不僅住的地方差,就連吃的也一塌糊塗。
除過中午那一盤鹽烤牛舌,旁的吃食於他來說,實在和泔水沒什麼兩樣。
而直到眼下,竟還有人指著鍋裡頭的破玩意兒,跟他管這東西叫湯?
陸懷熠被氣笑了。
他嗤笑一聲瞟過目光,隨即幽幽地懶聲開口:“官爺就官爺,誰是你小官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