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給三音諾顏部分了一面城牆,限期十天拿下,扎布多倫憤怒地質問王庭令使。居延堡可不是簡單的軍堡,城牆簡直像是用石頭堆砌而起的。而就算是一般的軍堡,斷護城水流,填平溝塹,再蟻附攻城,怎麼也要半月一月。
“漢人正在排程兵馬,他們的安西軍加上準噶爾和青海蒙古部族,援兵估計會有兩三萬人。如果援兵到來之前,還沒攻陷居延堡,那時即便撤退,也要付出極大代價。而真要退走,我們喀爾喀蒙古再沒勇氣聚起這樣一支大軍,以後舉只能眼睜睜看著漢人用一座座軍堡,一路修到漠北腹地,什麼時候到了哈喇和林,什麼時候就是我們喀爾喀蒙古的死期。”
策稜揮退令使,親自對兒子解說。
“就算是攻下了居延堡,我們也得留出撤退的時間,喀爾喀三位汗王可不敢跟紅衣決戰。毀了居延堡,漢人要重修,至少又得一年,對他們來說,過得一年就算一年吧。”
策稜鄙夷地說著,多倫扎布已不太清楚父親的想法,又不敢深問,只好問該怎麼攻城。
“絕不靠近城牆半里之內,打一天作一天法事……”
策稜微微笑著,多倫扎布心說,這會不會太明顯了?
第二天,多倫扎布才發現,自己是在杞人憂天。
就算卯足了勁,也沒多少人能衝到城牆半里以內。進到兩裡內,漢人的小炮就開始轟擊,一里以內,就有如雨的槍彈迎頭潑來,更讓人恐怖的是,這一里以外的槍擊都很有準頭。
土謝圖汗部一隊自忖武勇的巴特爾先登隊衝了一里半,屍體就拉了一里半,如一條長長省略號。堪堪衝到半里開外,最後十來個人被一連串的開花彈和排槍淹沒,點出了一個豔紅而飽滿的句號。
“呼……真爽……”
曹沾從角樓上的射擊孔退開,給自己的十三年式線膛槍裝彈,剛才那個句號,還有自己貢獻的一小點呢。
不僅角樓有射擊孔,城牆也都是這種設計,整整一日“血戰”,流的都是蒙古人的血,對方起碼在城下死傷五六百人。居延堡守軍死三傷十一,其中一死三傷還是一門四斤炮炸膛,對英華官兵來說,製造局的黑心炮匠比蒙古人還可恨。雖然炸膛原因是新炮手緊張,填了兩份炮藥,可頂不住雙倍藥量的火炮,那就是劣品!
“不應該啊……”
作戰間隙,守城官兵還輪流回營吃中午飯,代去病繼續抱怨。
“戰爭不就該是耿直了脖子,全身血液都像是油鍋翻騰一般,滋滋作響,一刀下去,血水潑了一臉,然後你覺得不仰天嚎上一嗓子,整個人就要炸裂麼?”
聽到這比自己還酸的書生意氣,曹沾笑了,噴了代去病一臉米粒。
“這才幾天,著什麼急?”
曹沾早有心理準備,因為他曾經在桂真身邊跟了三個月,對禁衛第六師在緬甸血戰的細節非常清楚。
代去病一邊抹臉一邊道:“著急啊,混不到龍頭章,也要混枚虎豹章,不然怎麼回去娶媳婦呢?”
曹沾又差點噴了,怎麼你也要娶妻呢?
接著轟的一聲,地板猛抖,雜物飛濺,煙塵大作,還夾著慘呼聲。老半天后,驚得全身都僵了的兩人才看到大概兩三丈外的飯桌上,一人已經沒了腦袋,一人缺了一條腿,正在地上慘呼翻滾。再看看屋頂,赫然一個大洞,原來是蒙古人的一發炮彈轟進了食堂。
兩人吞著唾沫,忽然覺得,血液還沒沸騰,就開始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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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六章 誰的活路
() 槍炮轟鳴,沙塵彌散,居延堡北甲角樓上,兩個人都在大口喘氣,楊繼遠是長而且沉的牛喘,曹沾是短而淺的狗喘。
這已是圍城第十天,蒙古人開始有了章法,儘管還沒進化到掘平行壕近城,但也學會了以胸牆和盾車掩護突進,城下死亡禁區的範圍也從一里內被壓縮到半里內。
同時蒙古人也開始運用多層次火力,不再只單純依靠羅剎人的大炮,而是用上了清軍留在烏里雅蘇臺軍械庫的抬槍和小炮。大炮在四五里外,小炮在一兩裡外,抬槍和火槍在半里外,有組織有重點地推進,終於能在城下一里外站穩腳跟。
“很明顯,有羅剎人在指點,這仗打起來才有意思……”
營指揮楊繼遠是因為興奮而喘氣,這意味著蒙古人該不會是豆渣,連城牆都摸不到就要崩掉。
曹沾則是因為恐懼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