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先別忙著羨慕我,我們的《女人十日談》尚未完成——你還會從我這裡聽到許多……現在聽吉娜的。吉娜,你在集中營呆過,想必有人為了錢而真的犯罪吧?”
“多極了,”吉娜揮著手說。
“那就給我們講個真正可怕的故事吧。”
“好,我試試吧。”
故事之二
由流浪女吉娜講述,她自認為這是她在集中營裡聽到的最可怕的故事。
我們區有母女二人,母親36歲,女兒18歲。她們正在戒酒,已經骨瘦如柴,當然是強制性的。她們因殺人被抓進來,但倆人互相咬,都說是對方乾的。她倆被分別關押,因為要關在一起,這兩個身輕如羽毛的人會飛掉。她倆是了不起的鬥士。
她倆的故事是獄友們告訴我的,說的完全是真事。她們住在工房,經常帶外人回家,經常神志不清:她們喝酒,時時刻刻都在喝。母親少女時就開始喝酒並同幾個男人姘居,醉醺醺時生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故事發生時,母女倆正和一個男人同居。母親是十足的醉鬼,女兒也不甘落後。
一天,她倆共有的男人回家時帶來了剛領的工資袋,這可是聚會的好時機。朋友們被邀來了,大家放浪形骸地折騰了一通,個個酩酊大醉,想跟誰睡就跟誰睡。第二天,酒沒有了,錢沒有了,客人也都回家了,但母女倆卻大為不滿——她們需要更多的伏特加才能撒下尿來。她倆不知是誰突然想到,她們的男人應該還有獎金。她們開始跟他吵:“你的獎金在哪兒?快給我們拿出來。”
他醉得不輕,但還能說話:“還沒發呢。”
然後他轉身去睡了。
隔壁有個鄰居和她們的男人在一起工作,母親打發女兒去問一下,看獎金到底發了沒有。女兒在隔壁門前晃了一下便立即折回來,說:“是的,發了。”
她倆開始審問男人:“錢在哪兒?你為什麼要藏起來?”
她們把他從床上拖下來,渾身上下搜了一遍,什麼也沒找到,便開始揍他,男人只疼得亂叫。她倆不知誰提議用刑折磨他,以弄清錢藏在何處。我們勞改營的人始終弄不明白到底是誰出的主意。因為她倆至今還在互相指責。
她們把他捆起來,開始拷打。起初她們用皮條抽打這可憐的醉鬼。雖說是爛醉如泥,他還是告訴她們:“你們把我活活燒死也得不到我的錢。”
於是,這兩個小惡魔開始用香菸燙他。他還是不說錢藏在哪兒。她們吼叫著:“要不把錢拿出來就鋸你的腿,把你的雙腿都鋸掉。”
醉鬼昂了昂頭,說:“鋸吧。我父親是敵後游擊隊員,所以我不怕拷打。拿鋸去。”說完又睡了。
她們從棚子裡拿來了一把兩人用的大鋸,把男人抬到床上,再把床拉到屋子中間,然後一人執一頭,開始鋸起來。大概她們起初只是想給他留下個疤,沒想到這個醉鬼激起了她們的獸性——我不知道,也不敢瞎說。男人被鋸醒了,開始大聲喊叫:“他們在樹林裡鋸掉了我爸爸的腿。他們先讓他喝酒,然後才鋸的,這樣不會腐爛。爸爸受得了,我也受得了。”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像一個游擊隊員一樣躺在那兒,直到雙腿被鋸掉。他失去了知覺,她倆意識到她們不會再從他那裡得到什麼了,因為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了,於是她們才住了手。她們用毯子把他裹起來,用褥子包住他的腿以防血流滿地。然後她們動手找錢。居然找到了:在碗櫃的後面。她們又買了些伏特加。女兒出去買酒時,母親把那個男人拖到陽臺上,用破布包起來,看上去像一捆雜物。隨後便忘了他,好像他壓根就不在那兒。女兒買伏特加回來,見沒有了那個男人,便問:“他在哪兒?”
母親回答道:“我不知道,他大概走了……”女兒稍稍清醒一點:“怎麼會走呢?他的腿不是鋸掉了嗎?”
“我怎麼知道?他是個聰明人,他會有辦法的。”
然後她們洗淨了血跡,燒了些土豆,又請來了客人。以後幾天時間內她們都是爛醉如泥。有人向她們問起那個男人,她們就回答說,那個人呆膩了,自己走了。這樣的事是家常便飯,所以誰也不再問什麼,好幾天,下班路過這兒的人總能看到她們在聚會。
一天,一個女人酒喝多了,想吐,但廁所里人已經滿了,她只好到陽臺上去吐。她扶著欄杆往街上吐,然後站在那兒等一會兒再吐。她漫不經心地看到陽臺角落裡有一堆破布,上面蓋滿了積雪,她還看到一隻完好的男人鞋露在外面。“她們幹嗎把這麼好的鞋子扔到陽臺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