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意見而起教育作用的和表達意見的工具。因此,它被認為是對官僚主義當
然的弊病——為從上而來的命令主義所掩蓋的隔閡;伴有從下而來的隱蔽批
評的順從——的一種矯正辦法。其目的在較小程度上是導致統治者和被統治
者之間身分地位形式上的平等,在較大程度上是導致他們之間認識和意向的
一致。
經過這樣的理想化,中國的改良主義者把立憲制度看作自然而然地適合
於高度發展的社會群體的政治形式。譚嗣同以一種特別有力的方式,對這種
民主政治形式結構上的集體主義作了說明。他建議,改革議程的問題要由自
願的“學會”網路,而不是由純政治性的議院著手製訂,學會代表社會中的
職業集團,如:農民、藝術家、商人、學生、官員等。在把學識與行動聯絡
起來的情況下,在具有天然一致意向的人們當中,這將為共同的文明事業提
供一個論壇。他想象說:“疏者以親,滯者以達,塞者以流,離者以合,幽
者以明,羸者以強;又多報章,導之使言,毋令少有壅蔽。”①
以這種和諧的眼光來觀察,民主在改良主義者心目中類似於源自古代的
烏托邦政治模式。康和譚都認為孔子是個維新者,不僅因為他理解順應變化
的原則,而且因為他贊同以古代賢明帝王堯、舜和周公為榜樣的、由有德之
① 譚嗣同:《治事篇》,重印,載楊家駱編:《戊戌變法文獻彙編》,3,第 83—92 頁,見第 86 頁。
人統治的“民主”理想。梁啟超還提出了孟子看法中關於“民主精神”的更
強有力的主張,天命最終由人民決定;而其他一些人甚至推測議會在周朝實
際存在過。對嚴復來說,老子則是關於個人獨立的民主精神和社會“讓步”
的古代源泉。
西方學者常常把這種類比看作是由文化上的民族主義——找出西方文化
受到讚賞方面的中國本國“相當物”的願望——激發的。在那個時代的保守
的中國人當中,這種類比被指責為這樣一種努力,即靠給新觀念披上本國外
衣而為它們獲取聲望;而後來的中國急進分子則把這種類比當作偽裝的傳統
主義而予以屏棄。不過,在康梁集團本身之內,恰恰就在改良主義者們尋找
這些迷人的古代類比時,承認了進化論。他們說,他們在古代文化中所讚賞
的,是歷史將要實現和完成的完美道德理想的早期形式中的潛在精華。例如
嚴復和梁啟超都明確地承認,孟子的民本主義更多是家長統治式的而不是分
享式的,他們也確信,不管中國或希臘的“古代民主”的“萌芽”是怎樣的,
它們也是透過歷史進化的邏輯,才與只是目前才在現代社會中出現的成熟的
民主政治體制有機地聯絡起來。
中國人最早對“西方”的發現,曾導致進化論作為一種改良哲學而在中
國出現。進化論本身,由於把西方與其所象徵的未來和有關道德目的的目的
論等同起來,助長了關於西方制度的烏托邦觀點。對於大多數中國人來說,
直到 1919 年的五四運動,科學和民主仍然是西方文明最受讚美的方面。與此
同時,發展的目的繼續與本國的“大同”烏托邦理想相聯絡:不僅要創造財
富,而且要共同分享財富;如果不是照字面的意思,那麼透過形成一種共同
體的新的心理凝聚力,也將導致身份等級制度的消除;使個人道德上的自我
實現成為可能。
西方作為一個整體文明,在其空前地對中國進行帝國主義侵略的時期,
卻是這種讚美的物件,這是一種自相矛盾的現象。概略地記述了新世界主義
世界觀的同一改良報刊,也分析了 1895 年以來遠東力量平衡的危險的改變。
在這裡,“西方”支援擴張主義者“爭奪租借地”——以一種絕不是友好的
觀點——於是康梁集團都深深地捲入了民族抵抗的政治鬥爭。
然而,改良主義者們關於帝國主義的評述,卻是自我批判的多,而反西
方的少。就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