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過了一會兒才又膩到禎娘身邊小聲說話,卻是禎娘一時沒聽清了。
禎娘只回了一句‘你方才說了什麼?’,周世澤只得又湊到她耳邊道:“你就提前與我說一次又怎麼了?”
禎娘一時都被這話裡的無賴意思和孩子氣驚著了,心裡最多的感覺卻是像被什麼輕輕撓了一下,不疼,只是有些癢癢的。她回過頭去看這將要成為自己丈夫的男子,眉峰深刻,眼珠子又黑又深。她伸出手指尖劃過他的眉毛,輕聲道:“夫君——”
周世澤歡喜過了,一下把禎娘抱了個滿懷,又小聲道:“再叫一聲!”
禎娘這時候卻再不理他了,只當自己當時不知道是怎麼鬼迷心竅!忍不住拿出手來在臉邊扇風,見周世澤看自己,也只得若無其事道:“看我做什麼?我身上穿了件毛衣裳,這手爐也燒的太熱了!”
周世澤自然不會去拆穿,只不過挨著禎娘坐著,繼續給她剝些乾果。禎娘也不再管他,真的去看外頭風光——一開始還是為了躲開周世澤看她,後來就真是覺得各處很值得看。
特別是下車後在各處古蹟遊覽,還有周世澤,不曉得他是不是屬狗的,明明也是第一次來這裡,竟是能帶著禎娘往那些有意思的地方去。
大運河為濟寧流來了訊息、金銀、技藝、人流。竹器業、藥材業、銅器業、皮革業、醬菜業、菸草業、點心業等百業並舉。當鋪、錢莊、糧行、茶樓、飯店、戲院、會館、夷人教堂等遍佈大街小巷。運河河畔絃歌雜,南門內外燈火通明,大街小巷車馬輻輳,城內城外路縱橫。
朝廷命官、販夫走卒、軍閥官吏、貂裘豪客、富商大賈、金釵玉墜、名伶藝女、鶯鶯燕燕、簇簇胭脂、青紅幫、□□、拆白黨、白相人、小偷流氓、□□騙子等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在濟寧這個水旱碼頭匯聚而來——說起來禎娘和周世澤也不過是這些人裡頭罷了,一齊湊出了這濟寧的繁華熱鬧,遊人如織。
這其中有許多小人家兒女在這車水馬龍之中,不見一點禮教,隨意笑鬧,若是在那些彬彬有禮的人家看來只怕就要皺眉頭。可是禎娘卻不覺得有什麼,她讀書明理,最愛讀的是《詩經》,為的是其中的一點‘真’。
周世澤與禎娘是想到一處去的,只在濟寧三四日,他倆就像是普通人家新婚夫妻,竟然真的做到了笑鬧無忌。兩人後來做人人稱羨的好夫妻幾十載,卻從來沒忘記過這一回的濟寧城。
時光太歡樂,兩人幾日遊樂玩耍。倒是一時忘了這不是桃花源,船要往山西去,他們還要經歷太原事情,那又是不同的了。
第85章
山西本就是在帝國之北; 近鄰蒙古草原,抵禦在邊疆第一道。這時候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 外頭總是大雪扯絮一般紛紛揚揚; 滴水也成冰。若不是有大緣故; 人家都是窩在家裡守著炕床過冬。
還能活泛一些的大概就是一些大戶人家; 賞梅賞雪,各種節氣佳節,或者各家紅白喜事等; 呼朋引伴一大群,總是交際應酬不斷的——就是沒有這些事情; 自在家裡也凍不著這些人,依舊如常過日子罷了。
“怎麼; 也該到了罷!”問這話的是一個老婦人,看起來也是七八十許的人,慈眉善目; 還在小佛堂裡; 手上拿著一串念珠。若是第一次看的只怕覺得就是一個大家族的老祖母; 慈祥的不得了; 誰也想不到這位就是曹老太君; 當初那個狠毒婦人。
旁邊是她兒媳婦的老婦人張氏道:“母親料地一點也不差的,昨日晚間才收到信兒,說是已經進了山西了; 估摸就是這一兩日該到了。不過母親何必這樣盯著,再怎麼說這也是同氣連枝姓周的; 到時候還不是來家下帖子請人觀禮,自然是有分曉的。”
曹老太君卻是輕輕哼了一聲,道:“你也是老了沒精神想這些事!說起來這些事我哪裡想管,人家老太君在我這個年紀只用每日喝孫子孫女玩過一日,享些兒子孝順的清福就是了,難道我不想?”
說到這裡曹老太君把手上念珠往身前一放,道:“我是沒那般命好罷了!我如今撒手不管倒是舒服了,底下那幫子沒用的怎麼辦?人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卻是上輩子欠他們的,丟不開手。你記得,這一窩周家的男人都不成,正是靠著家裡的女人才能安穩度日的!”
張氏如何能不知道這些,這些年來她不是見著的麼。當年自己丈夫如何得了這千戶官的傳承,不正是靠著眼前婆婆的籌劃。至於之後這個家裡沒得寸進,不說像如今周世澤一樣奮進,眼見得就要升。就說想族裡那個周世鑫一樣,經營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