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過後,當人們聽到那種陰慘得令人心碎的稀疏或密集的槍聲時,那老闆又說:“認起真來了嗎?是啊,認起真來了!”
再過一陣,如果暴動到了近處,勢頭也更大了時,他便連忙關上店門,趕快穿上制服,這就是說,保障他財物的安全,拿他自己去冒險。
十字路口、通道上、死衚衕裡,人們相互射擊,街壘被佔領,被奪回,又被佔領;血流遍地,房屋的門牆被機槍掃射得彈痕累累,睡在床上的人被流彈打死,屍體佈滿街心。而在相隔幾條街的地方,人們卻能聽到咖啡館裡有象牙球在球檯上撞擊的聲音。
在離這些戰火橫飛的街道兩步遠的地方,好奇的人談笑風生,戲院敞開大門,演著鬧劇。出租馬車來往穿梭,過路的人進城飲宴,有時就在交火地區。一八三一年,有一處射擊忽然停了下來,讓一對新婚夫婦和他們的親友走過火線。
在一八三九年五月十二日的那次起義中,聖馬爾丹街上有個殘廢的小老頭,拉著一輛手推車,車上載著些裝滿某種飲料的瓶子,上面蓋著一塊三色破布,從街壘到軍隊,又從軍隊到街壘,一視同仁地來回供應著一杯又一杯的椰子汁,時而供給政府,時而供給無政府主義。
再無什麼比這更奇特的了,而這就是巴黎暴動所獨具的特色,是任何其他都城所沒有的。為此,必須具備兩件東西:巴黎的偉大和它的豪興。必須得是伏爾泰和拿破崙的城市。
但在一八三二年六月五日的這次武裝反抗中,這個大城市感到了某種也許比它自己還強大的東西。它害怕了。人們看見,在那些最遠和最“無動於衷”的區裡,門、窗以及板窗在大白天也都關上了。勇敢的拿起了武器,膽小的躲了起來。街上已見不到那種不聞不問、單為自己奔忙的行人。許多街道都好象早晨四點那樣,人影不見。人家都嘮嘮叨叨地談著一些驚人的新聞,大家都散播著一些生死攸關的訊息,說什麼“他們已是國家銀行的主人”,“僅僅在聖美里修道院,他們就有六百人,在教堂挖了戰壕並築了工事”,“防線並不牢固”,“阿爾芒?加萊爾①去見克洛塞爾①元帥,元帥說:‘您首先要調一個聯隊來’”,“拉斐德在害病,然而他對他們說:‘我和你們在一起。我會跟著你們去任何地方,只要那裡有擺一張椅子的地方’”,“應隨時做好準備,晚上會有人在巴黎的僻靜角落搶劫那些孤立的人家(在此我們領教了警察的想象,這位和政府混在一起的安娜?拉德克利夫②)”,“奧白利屠夫街設了炮兵陣地”,“羅博和畢若已商量好,午夜或最遲到黎明,就會有四個縱隊同時向暴動的中心發起進攻,第一隊來自巴士底,第二隊來自聖馬爾丹門,第三隊來自格雷沃,第四隊來自菜市場區;軍隊也許會從巴黎撤走,退到馬爾斯廣場;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是,這一次,肯定是嚴重的”,“大家對蘇爾特元帥的猶豫都很關心”,“他為什麼不立即進攻?”“他肯定是高深莫測的。這頭老獅子好象在黑暗中嗅到了一隻無名的怪獸”。
傍晚時分,戲院都不開門,巡邏隊神情鬱忿,在街上來回巡視,行人被搜查,形跡可疑的遭逮捕。九點鐘已經逮捕了八百人,警署監獄人滿,刑部①阿爾芒?加萊爾(Armand Carrel,1800—1836),法國資產階級政論家,自由派,《國民報》的創辦人之一和編輯。
①克洛塞爾(Bertrand Clausel,1772—1812),伯爵,法國將軍,一八三一年起是元帥,一八○九年至一八 一四年參加比利牛斯半島戰爭,後任阿爾及利亞總督(1830—1831和 1835—1837)。
②安娜?拉德克利夫(Anne Radcliffe,1761—1823),英國女作家,著有一些描寫秘密罪行的小說。
監獄人滿,拉弗爾斯監獄人滿。特別在刑部監獄,在人們稱為巴黎街的那條長地道里鋪滿麥杆,躺在那上面的囚犯擠成了堆,那個里昂人,拉格朗日③,正對著囚犯們大膽發表演說。這些人躺在這些麥杆上,一動起來,就發出一 陣象是下大雨的聲音。其他監獄裡的囚犯,都一個壓著一個,睡在敞開的堂屋裡。處處空氣緊張,人心浮動,這在巴黎極其罕見。
待在自己的家裡的人也都採取了防禦措施。做母親的,做妻子的,都惴惴不安,只聽見她們說:“啊,我的天主!他還沒有回來!”難得有一輛車子在遠處駛過。人們立在大門口聽著那些隱隱約約的、不清晰的鼓譟、叫喊和嘈雜的聲音,他們說:“這是馬隊走過。”或者說:“這是裝彈藥箱的馬車在跑。”他們聽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