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沒,只有鼻子頂端幾寸還露在外面亂舞著,不一會,也消失了。
不論是人類或動物,還有比這更偉大的母愛嗎?人們激動地看著這一幕。淚水從那些黑色的面孔流下來。非洲人是不輕易流淚的。
突然他們警覺到,如果不趕快逃離這地獄般的泥潭,也許會跟母象一樣,陷進這水中墳墓的。他們在泥漿中掙扎翻滾,番力向前,終於踏上公象旁一塊堅硬的地面。
小公象打著冷顫,不斷呼喚著它的母親,井沒有注意人們的到來。它的個頭和年齡要比“大小子”稍大。也許是沒有見過人類,它對這些人並不感到害怕。羅傑走上前替它抹去眼睛及嘴裡的泥漿時,它把這一切都視為理所當然的事了。當羅傑走開,它像那些沒有了母親的小象一樣,跟上了它的新朋友。
這一天大家都非常疲乏,哈爾不忍心叫他們再找下去,至少今天不能這樣。另外,喬羅也說,雨水已把所有的痕跡沖掉了。於是他們踏上了漫長沉悶的歸途。
羅傑實在是餓極了,不過當他們再次經過竹林時,在嘟嘟噥噥的大猩猩的虎視眈眈下,羅傑對美味誘人的竹筍再也提不起胃口。
全身沾滿泥巴的大隊人馬終於回到了營地,蒙博酋長連忙出來迎接他們。
“你們見到我的兒子嗎?”
哈爾難過地搖搖頭。
蒙博抬起充滿憂傷的眼睛,朝著看不見的月亮山方向望去,輕輕他說:
“這是‘雷公’的意願,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兒子了。”
“不要這麼快就絕望。”哈爾勸說,“我們還要再去尋找。你向警察局報告了嗎?”
“我已派人到莫特旺嘎送信去了。不過我認為不會有什麼好訊息的。警察太忙,不會花時間去尋找一個小孩的。”他悲傷地搖著頭,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
泥猴似的哈爾、羅傑和其他隊員奔到湖邊。躍進水裡。小公象也跟著下到湖中。羅傑叫人到供給車上拿來一隻硬刷子,親自替公象洗刷面板。它滿意極了,不時發出哼哼聲,還用鼻子吸入湖水,噴在自己及每個人的身上。
午飯好了,人和象都餓極了。小公象用長鼻子喝牛奶,還一下子吃了好幾百磅莫伯尼葉子。因為它已長大,可以食固體食物了。
“今天晚上我們把它怎麼辦呢?”羅傑在想,“那些奴隸販子會把它偷走的,就像他們偷走‘大小子’那樣。”
哈爾建議:“把它關在籠子裡,也許會安全些吧!”
公象起初說什麼也不肯走進籠子。羅傑只好自己先進到籠子裡,它這才情願地跟了去。羅傑然後溜出來把門關上。
小公象大聲吼叫以示抗議,還從籠子的鐵條間伸出鼻子揮舞著。羅傑輕輕地撫挨著它的鼻子,直到它安靜下來。
為了保險,羅傑在上了鎖的鐵籠門上又加了一把鎖。
“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怎樣開啟這些鎖。”羅傑說。
“但我們不能冒險,”哈爾說,“我得在這兒佈置崗哨。”
由於哈爾的隊員都疲憊不堪,蒙博酋長派了兩個高大健壯的瓦杜西人手持長矛站在籠旁,守衛著小公象。
世界上沒有任何聲音能和發狂的大象叫聲相比。你可以說它是嘯叫,但只講對了一半:你也可以說它是尖叫,但比尖叫更厲害,它不像獅子的怒吼,野牛的咆哮,更不像犀牛的噴鼻聲。
把所有這些聲音混合起來,你仍無法比擬發狂的大象的叫聲。叫聲從這些世界陸地上最大動物的內部深處發出,然後往上升,升到似乎要撕裂你的腦袋。它是沉悶的隆隆雷聲,樹的節疤被踞開的斷裂聲,鑄造生鐵發出的轟鳴聲,救火車或者空襲警報器的嘯鳴聲的總和,令你感到背上陣陣涼氣,毛骨悚然。
簡直無法描繪這樣的聲音。它能喚醒睡得最酣的人。這聲音果真來了,那是在天亮前,一陣陣這樣的叫聲使羅傑猛地睜開眼睛,全身顫抖著,如同碰上了高壓線。
羅傑躺在床上僵了好一陣才躍起跑出帳篷。看看他的小公象發生了什麼事。
靠近籠子時他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倒了。是一個看守的身體。他摸了摸,還有點餘熱,但脈搏已經沒有了。幾步之外,他的手又摸到另一個看守,他也死了。
哈爾趕來了。人們不斷從帳篷、茅舍裡出來。大象悲切痛苦高亢的叫聲彷彿要將黑夜撕碎。
放著籠子的卡車在大象未回的碰撞下,發出吱吱的響聲。
“大象出了什麼事?”哈爾問。
“是被奴隸販子嚇壞了吧!”